第121章 试着放手
“看来，陛下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也罢，你去御书房走一遭，就说哀家身体不适，请陛下一同用膳。”
她捻了捻手中的佛珠，语气平稳道。
得令后，身后的嬷嬷躬了躬身，离开了房间。
听到嬷嬷所说，楚天尧只纠结了片刻，便答应了下来，将手中的毛笔放上，起身随嬷嬷一同回了慈宁宫。
“儿臣见过母后，母后身子何处不适？可请过太医了？”
楚天尧在太后身上扫视了一圈，关切问道。
太后摇了摇头，主动坦白。
“哀家身子没什么大碍，不过都是让陛下前来的借口罢了。陛下这些时日忙于政务，都没时间来慈宁宫看看俺家这把老骨头。”
“哀家只能出此下策，引诱陛下前来了，陛下不会怪哀家吧？”
听了这话，楚天尧拱了拱手，满面歉意的朝太后说道。
“是儿臣考虑事情不周，疏忽了母后，还请母后责罚。”
“什么责罚不责罚的，陛下与哀家那是亲母子，是天下最为亲密的关系，何必整日将责罚放在嘴边？哀家只是想你了，所以这才让人叫你回来一同用膳。”
太后亲昵的拉着楚天尧的手，说话时的语气也十分温和，面容慈祥。
但不知为何，楚天尧心中却有几分抵触。
他勉强勾了勾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好，既然母后有意，那儿臣便同母后一起用膳。”
“眼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布菜吧！”
“对了，哀家记得厨房有珍藏了二十年的女儿红，去取一坛过来。”
太后朝着身后的嬷嬷吩咐道。
现在正是正午，哪有白日饮酒的？楚天尧登时皱起了眉头，连忙出声制止。
“不必了，儿臣待会还有政务要处理，不便饮酒。”
“母后身体如今虽然并无大碍，但也不宜饮酒，母后还是注意着些身子才是。”
但太后只是笑了一声，开口劝导。
“不过小酌一杯，无妨。如今国泰民安，宫中也没什么大事发生，放到明日处置也无妨，陛下不必将自己逼得太紧。至于哀家的身子，哀家心中清楚，不碍事的。”
“你我母子，倒是很久没有在一起饮过酒了，今日便放纵一回。”
说了这话，身后的嬷嬷便匆匆离开了房间，去小厨房传菜去了。
见太后听不进去劝诫，楚天尧只得作罢，乖乖的坐在凳子上，与太后寒暄。
不多时，饭菜便摆好了。
太后捏起面前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笑了起来，眼神中满是怀念。
“哀家之前也是滴酒不沾，但先帝他闲暇之余，总爱小酌几杯，为了陪他，哀家这才学会了饮酒。多少年了，这女儿红还是如当年一般。”
听着太后的话，楚天尧神色不明，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水顺着喉咙往下滑。
楚天尧没说话，顾自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太后抬手，用筷子夹了些饭菜，递到楚天尧碗中，目露关切。
“陛下一直忙于政务，想必也没多少时间好好用膳，今日便多吃一些。”
“多谢母后，母后也吃。”
楚天尧客气疏离的回应了一声，面上并无多少喜色。
见他这般，太后也没再给他夹菜，反而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两人相对无言，席间只有酒水碰撞酒杯发出的清脆声音。
酒过三巡，太后这才看向楚天尧，问道。
“陛下可曾怨过哀家？”
“儿臣不敢，母后喝多了，又在胡言乱语了。”
楚天尧摇了摇头，面上浮出一抹假笑，敷衍道。
但听了这话，太后并不觉得高兴，反而苦笑了一声，叹息道。
“就算你不说，哀家也知道，你心中定是怨恨哀家的。”
“当年，你还年幼，不敢说实话也就罢了，如今你都已经成了帝王了，还不敢与哀家说实话吗？莫让哀家瞧不起你。”
被她这么一刺激，再加上方才喝了些酒的缘故。
楚天尧不由得产生了些冲动，双颊泛起了丝丝红晕，咬牙说出了心中所想。
“是，儿臣的确怨过母后。”
“当年母后身为一国之母，只知与其他女人争宠，以及讨好父王，儿臣不喜学习什么明君理论，什么文韬武略，但母后丝毫没有顾及过儿臣，只是让儿臣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儿臣身上。”
“儿臣以为，是因为儿臣年纪尚小，所以不得自由。那个时候，儿臣每日盼着的就是能够快些长大，好脱离母后的控制，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长大之后，即便是儿臣成了一国之主，依旧逃脱不了母后的控制。”
“朝中之事，事事都要经过母后之手，仿佛母后才是一国之主，儿臣不过是母后用来控制朝堂的一个傀儡罢了。”
说话间，楚天尧的眸子变得猩红了一些，眼眶中氤氲着一些雾气。
他看向太后的目光再也没了之前的恭敬，反而带着一丝怨恨。
虽然心中早有猜想，但亲耳听到这些话从楚天尧的口中说出来，太后还是忍不住的心中有些难过。
她垂下眉眼，强行抑制着眼里的泪光。
两人沉默了约莫半刻钟的时间，太后这才轻叹了一声，开口解释。
“早些年，哀家虽为皇后，但娘家势力十分薄弱，后宫妃嫔又都是些不安分的，皇宫之中，形势诡变，哀家只能一边与她们盘旋，一边严厉教导于你，助你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
“不让你与旁人交往，是怕宫中的有心之人加害于你，不让你玩乐，是因为你一旦有了喜爱之物，就有了软肋。作为一代帝王，有了软肋，便会致命。”
“只是哀家没想到，这些做法竟会让你感到如此痛苦。”
“至于你登上皇位之后，哀家依旧插手朝中之事，这是因为朝中不少老臣难以对付，哀家怕你吃亏，这才事事都要过目。不过你说的也对，如今你已经长大了，也有能力承担这一切了，哀家老了，总有一日要撒手人寰，不能帮你一辈子，也该尝试着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