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有钱真好
回想起在泉州的小半年打工生涯,他是越想越憋屈,越想越不忿。
钱没挣到不说,日子还过得那么熬淘(窝囊)。
细算一下,他这半年以来连顿像模像样的饭都没吃过。
不是泡面、干脆面,就是炒饭、炒河粉。
都快给他吃吐了。
如今要离开这个对他而言并不友好的“不祥之地”了。
他还不得可劲儿造上一顿?
此一别,怕是今生今世都不会再踏入泉州的土地了。
离闽前的最后一个晚上。
他独自一人便“杀”进了当地一所名叫“悦来酒家”的老字号餐厅。
把店里的招牌菜、特色菜几乎点了个遍。
像什么晋江深沪鱼丸、姜母鸭、牛肉羹、清蒸多宝鱼、避风塘掌中宝……
凡是看着稀罕的、过去没听说过、没尝过的,统统安排上了。
吃得那叫一个满嘴流油。
撮到最后,害得他直打饱嗝。
就连他那原本向里凹陷的肚子都朝外鼓了起来。
看来是真给丫吃撑的了。
揉着那向外凸起,膨胀感十足的肚皮。
轩哥颇为满足的燃起一根烟,叼在嘴里极为享受的抽了起来。
还没容他抽上两口,一旁的服务员忙不迭的跑过来友情提示。
说餐厅大堂内是禁止吸烟的。
说这会影响到其他客人的就餐质量和就餐心情。
就在这时,包间里出来一客人。
嘴里也叼着根香烟,提着裤子朝走廊深处走去。
估计是喝多了,要去厕所放点儿水。
轩哥手指着对方的背影,质问起服务员说,那个人不也抽烟了么?你怎么不去说他的?
看我外地人好欺负,还是觉得我没他壮实,专拣软柿子捏?
服务员赔笑道:“那位客人是包间里的,里边儿都是他自己朋友,环境也比较封闭。您吸烟是在大厅,这儿环境比较开放,人也比较多,通风就不是很好,旁边还有小孩儿”
轩哥伸手制止了他的说辞。
当着服务员的面儿把烟头掐掉以后,便起身直奔收银台买单了。
看似很听劝,实则早在心里骂开了。
什么他妈又是大厅又是包间的?就是他妈的歧视!
看人家是本地人惹不起。
见我这大包小包的,估摸着是外地来的乡巴佬,得罪了也不怕。
什么玩意儿?操!
有一说一。
这顿足足造了他将近一个月伙食费的饱餐,抛开所谓的服务态度不谈,确实是给他吃美了,也给他吃拧了。
常言道:饱暖思淫欲。
连他自个儿饭后都觉着,人还是不能吃得太饱。
吃的太饱了,那脑子里就容易泛花花事儿。
那点儿小心思净想犯坏。
也是巧了。
打他从餐厅出来,就看见马路斜对面有一金碧辉煌的大楼。
闪着耀眼夺目的光不说,就连门口两边的银杏树上也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霓虹灯。
在月朗星稀的夜景下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彩。
整条街属它最“靓”,跟宫殿似的。
凑近一看才知道,这是家当地有名的娱乐会所,叫“泰勃”。
上门推销洗衣液那会儿就听几位前同事说过。
里面不仅有电玩城、棋牌室、自助餐和ktv,还有按摩、足浴和spa。
其中尤以“泰式按摩”最为出名。
据说从事这一项目的技师,都是在泰国受过专业培训后才上岗的。
手法和技术绝对一流。
听说还有一个被冠以“大韩柔式”之美誉的按摩项目。
做过的人都说好。
就是价格贵点儿。
一套项目下来至少也要498元起步,上不封顶。
轩哥第一次听到这个项目时,脸上就写满了好奇。
主要是被他那前同事绘声绘色的描述给说迷了。
那家伙的原话是,柔式这个千万不能多做,做一次就好比吸了一次毒。
不光上瘾,还有两大坏处。
一是伤钱,二是伤肾。
兹你钱包不够鼓,那!去个三五次你就该囊中羞涩了。
不信你试试。
搁着过去,轩哥也只有羡慕的份儿。
现在可不同啦。
咱爷们儿也是有钱人啦!
管它是谁的钱呢,先享受再说,其余的以后再看。
于是乎,借着酒足饭饱后那股子邪头劲儿,轩哥便大包小包拖一路。
差点儿没把编织袋给磨冒了烟儿。
人模狗样儿的迈进了“泰勃”会所的门槛儿
这一刻,他突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优越感,有点儿飘飘欲仙。
这是他第一次享受到上流社会独有的尊贵服务:
由一位外表秀气、身着工装、打扮干练的年轻门童引领他来到会所的“鞋吧”。
每走两步路就会轻声提醒他“当心地滑”。
遇到台阶还会欠身作出搀扶的手势。
并说上一句“您小心台阶”。
给轩哥这个土包子唬得一愣一愣的。
他跟心里直打鼓:我操,原来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到哪儿都把你当爷爷似的给供着。
跟穷人比起来,简直他妈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有钱真好啊
这还不算完。
人不光跟他说话客气,还要亲自给他换鞋呢。
这可给轩哥吓得够呛。
扪心自问,长这么大也就他爹妈给自个儿换过鞋。
还得是很小的时候,他自个儿都快不记得了。
如今可倒好,眼前这小青年门童瞅着还没自个儿大呢。
居然蹲在地上卑躬屈膝的给自己换起鞋来了。
他不免有些慌神儿,跟心里嘟囔着:
这服务是有偿的还是无偿的?
该不会也算在收费标准里了吧?
或是什么隐形消费啥的
轩哥突然有些后悔进来了。
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都好似在向外散发着令人又爱又恨的铜臭味。
两根雕琢精美、极具欧式风格的罗马柱擎天立地,犹如一对巨人相向而矗。
轩哥瘦削的身材在它们面前仿佛是一只不起眼的蝼蚁。
同样的,在轩哥的眼里,这对儿罗马柱肯定价格不菲。
都不用问了,一看就知道是自己高攀不起的天价。
可问题是,人门童都把鞋给自个儿换好了,他横不能扭头就走吧?
那也太丢面子了。
连门童都得把他给看扁了。
心一横,不想那么多啦!
来都来了,硬着头皮也得进去呀!
大不了搁里头泡个澡就出来。
他还敢要我二百块钱怎么着?
还就不信啦。
这泉州的泡澡池子还能是用故宫的琉璃瓦给砌上的不成?
这洗澡水还能是用灵芝跟蜂蜜给熬出来的不成?
扯淡。
轩哥正想着,门童却一把拿起他那双略有些开胶的板鞋,说话就往鞋柜里塞。
轩哥赶忙将其拦住,还跟人客气上了:
“诶!没事儿、没事儿,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对此,轩哥有两种解释。
第一种就是头回享受到这种“婴儿级”的服务,总感觉不适应。
长这么大都没叫人这么伺候过。
冷不丁享受上一回吧,浑身不得劲。
依照他的说法,自力更生久了,多少会有些贱骨头。
什么事儿都抢着自己干。
谁要替他做了,那就跟要他命似的。
丝毫不会念你的好不说,还有可能跟你翻脸。
第二种呢,纯粹是自尊心作祟。
他是怕让门童看见他那双鞋开了胶了,回头再尴尬。
人嘴上虽不会说些什么,但心里估计已经把他当非洲难民看了。
人要脸,树要皮。
有些时候一个眼神儿就能让你抬不起头来。
他可不想遭这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