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共度良宵
元宵佳节，上京城里锣鼓喧天，舞龙舞狮的队伍一早就沿着城里最繁华的街道巡游，从武德门起直至京郊大街，只要百姓想看热闹，领着孩子往主路上一站，早晚能瞧见盛景。
踩高跷的杂耍班子在市集处敲锣卖艺，待到精彩处，锣盘一翻，看客们一把一把的铜钱扔进盘中，气氛高涨热闹非凡，整座上京城都萦绕在节日的欢愉中。
宣平侯府内，一家老小聚在长寿苑董老太君跟前包元宵，红豆馅芝麻馅花生馅，品种繁多满足每个人的口味。
何正业同何嘉裕两爷子在院里舞剑打拳，何嘉裕跟着阿无学了不少本事，小半年的练功打桩，曾经的小胖子瘦了一圈，人看起来都要聪明几分。
董娇抱着一本厚厚的书册从春晖院过来，见到何正业客气福了福身，“二叔来得正好，你看看我写的这些银号储蓄分红方案和理财分红策划可不可行，若跟市场现状出入不大，就派人把这书册送去通州，让闵伯父审一审。”
何正业收了拳走到董娇身边，“成，不过估计还要劳你给我讲解一遍我才能完全弄懂，哈哈。”
董娇抿笑，“本就该如此，二叔请随我到书房去。”
两人步入书房，董娇把方案上的具体内容一一解释，也分析了一些如今的经济形势和发展规划，听得何正业惊为天人。
“我觉得你这套法子已经很完善了，恕二叔见识浅薄，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可改良的地方，这难题得等闵大人去头疼。”何正业实话实说。
董娇微微一笑，“既然二叔如此夸赞，那我就大着胆子直接送去给闵伯父审阅了。”
她根本不怕闵天磊挑刺，毕竟这套银行运作体系是古今中外几千年的文化结晶，她不过照搬最浅显的东西过来也值得这个时代学习，只需因地制宜便可很好的运用在大梁本地。
何正业频频点头，“肯定没问题的，那我一会儿回镖局后就安排人给闵大人送过去。”
“嗯，另外各地的银号铺子准备得怎么样？”
“目前已经筹备好三分之一了，全部铺开得二月中才能完工。”
“可以，倒是不慢，算上信使来回通州跟京都的脚程应该刚刚好。”
“阿娇这是准备铺子弄好就启动银号？”
董娇点头，秦王过几日就会前往东临，待他回来时估计又会变成两王相争的格局，如今童记已和殷家起了嫌隙，她得赶在事情没有发酵以前让银号顺利开展起来，这样秦王归京时她和谢家倒戈才不会有太大阻力。
不然银号没成型就直接承受晋王的怒火，她不认为这是个好决定。
“尽快吧，有些事情宜早不宜晚，以后的事谁也拿不准，趁着现在各方形势稳定，我们得加快进程才能抢占先机。”
何正业明白董娇的野心，“好，我回去跟庄临和聂奎商量再加快点进度，尽量在二月初把此事敲定让你安心。”
董娇感激地看向何正业，“多谢二叔如此尽心，阿娇感激不尽。”
“一家人这么见外做什么，何家依附着你自当为你全力以赴，都是应该的。”
两人说罢，孙嬷嬷过来请他们去长寿苑吃元宵，两人刚走回花厅，月离凑到董娇耳边小声道：“主子问你晚上有没有空，他想邀你共赏千灯会。”
董娇心跳蓦然加速，顾承允自上次安山一别后一直忙着替皇帝肃清朝野整顿官吏，这一隔就接近月余未见，实在思念得紧。
“好。”她轻声应下，不由自主开始思考晚上要穿什么衣裳画什么妆，但一想到自己最狼狈的时候他都见过，又觉兴致恹恹。
傍晚，夕阳沉落晚霞连绵，余晖的艳色在天边游离，似霞光万丈的彩锻，斑斓耀目。
董娇一袭藕色长裙外披青色小袄，似树尖初发的嫩芽，似塘畔刚出泥的翠莲，濯而不妖，孤高清雅，美不胜收。
顾承允于万家灯火中凝视着朝他行来的人儿，这是只为他而来的女子，只属他一人，叫人心生欢喜。
“天还没回暖，怎么也不多穿一些，着凉了怎么办。”顾承允眉头轻蹙，看她身上薄薄的一件春衫实在放心不下，说完立马让阿知去车上拿他备用的斗篷下来给董娇系上。
某人面上不显心里笑开了花，她为啥少穿呀，还不就为了让眼前人担心嘛。
“我哪儿有你想的这么弱不禁风，听说千灯会人山人海的，到处都是人墙，你还怕我凉着？”
顾承允在她鼻尖轻点，“我会带你去挤人堆？”
额，好像也是，顾大都督怎会去那市井里瞎窜，是她想多了。
“那我们去哪？”
“跟我来。”
他牵着她上了马车朝城里的万福寺而去，待车停到寺外，有顾承允的提前安排，他们从小门入一路畅通无阻直登寺内鸣钟高塔，背后是三人高的巨型钟鼎掩了身形，他二人站在护栏前看这皇城脚下，颇有睥睨众生之感。
随着夜幕升起，城中家家户户门口的红灯笼燃起光亮，点点星火似银河繁星，热闹又辉煌。
“待戌时三刻万福寺会放天灯祈福，这里是最好的观景之地。”顾承允牵她到提前准备好的小凳上坐下，若非寺内佛祖万千神明在上，他恨不得在这备上好酒好菜与董娇共赏盛景。
董娇笑着依偎在他怀里，顾承允每次带她赏景的地方都是绝佳，哪怕万福寺是京都香火最盛权威最高的寺庙，他也能为博佳人一笑想方设法开后门，董娇沉溺于这样的用心。
“我原本还在想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除夕时本想叫人去请阿宁过侯府小聚，但想着秦太傅肯定会叫你上门我才歇了这心思，不然顾家就你们兄妹二人该多冷清。”
她是真的不在意外面怎么看，一想到月离因得了红封就红了眼的背影她就心里发酸，月离都当如此，顾承允的童年该多寂寥。
顾承允拿下巴搁在她发顶，“明年此时，顾某必与阿娇携手共度除夕良宵，再不孤寂。”
董娇笑着在他肩头蹭了蹭，“好，我等你。”
两人紧紧相拥，夜幕高升繁星显现，随着万福寺一盏盏天灯飞入夜空，整个穹顶都被点亮，壮丽又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