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万物无常
鬼机摸了摸脑袋，委屈道：“许仙兄，你别老当着那么多人面打我，毕竟我也十九岁了，还是位筑基修士……”
我看着鬼机语重心长道：“陈机老弟啊，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
鬼机茫然地点了点头，好像又觉得哪里不对——
无名前辈的话总是那么让人难以理解，又发人深思，还是回去慢慢琢磨吧！
他这样想着，嘴上说：“师兄，我们这就遁入水中除妖？”
我盯着鬼机，半晌没动……
这孩子这段时间被李火狂带久了，脑子有点坏掉了。
必须矫正过来！
我的手慢慢地伸向他的耳朵，然后一拧！
“我说了！要光明正大地除妖！”
“我们潜入水中，就算把妖怪都杀了，他们看得到吗！？有戏剧效果吗！？”
“我们干嘛大白天来这儿！？你还不明白吗！？”
……
我连珠炮般的质问让鬼机难以招架，他的耳朵被拧得生疼，却不敢反抗我的淫威。
只是，心中很是疑惑，这很不像无名前辈往日里缄默、冷酷的作风。
我在与鬼机耍宝之时，眼角的余光不时隐蔽地瞥向远处的西门庆，发现他正津津有味地关注着这里，便放下心来。
初来乍到，重要的是立“人设”，我的一言一行，必定会被人记录下来，呈到许家家主桌前。
一番说教之后，鬼机捂着自己红肿的耳朵，警惕地与我保持丈许之地，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么师兄，既然我们不主动下水找那妖物，怎么除掉它呢？”
“你去把它骂上来！？”我一指波光粼粼的湖面说道。
“啊？”
“骂人不会吗？”
鬼机哭丧着脸，道：“这个真不会！”
我单手托着下巴，想了想，道：“嗯！好像我也不会……”
我的目光投向了远处眼巴巴望着我们的西门庆……
最终，在我的要求下，西门庆找来了三名膀大腰圆的悍妇，让她们对着湖面大声喝骂。
三名悍妇第一开始还放不开，站在湖边瑟瑟发抖，连话都不敢说。
不过，我告诉她们，就当水里面藏着的是勾引你们老公的女妖精，是偷你们孩子的人贩子，是分你们家产的老舅奸兄……
三名悍妇很快地进入了状态，什么“生孩子没腚啊”、“粪坑里的蛆虫”、“猪狗不如的畜生”……
屎尿屁一堆堆……鱼贯而出。
我站在不远处，对着鬼机道：“看看！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就算是她们，也有我们可以学习借鉴的地方。”
鬼机一脸尬笑，连连说是，只是有些不以为然。
我的声音严肃了些：“存在即是‘道理’，天地大道说不定就在‘屎尿屁’里……
万事万物无定常、无定性。
就算是一位九天仙女，她要是被一只妖兽给吃了，不也就成为一声屁，一堆屎了吗？”
鬼机郑重点头，朝我拱了拱手道：“受教了！”
三名悍妇的功力深厚，断断续续足足骂了半个时辰，终于，远处一道滔天的巨浪乍然而起，浪头上站着个身穿金红两色盔甲，手持双铜锤的力道妖修。
巨浪倏然而至，挡住了烈日骄阳，三名悍妇吓得双目圆瞪，转身就跑，但凡人的脚力怎比得过妖兽的法力？
我吩咐鬼机道：“你去救下她们，我上去会会这妖怪！”
鬼机说了声“是”，蓦地化为一团黑光，眨眼间就卷起了三名悍妇，把她们送至西门庆所在的土丘上。
我则施展御风术，大袖飘飘，拔地而起，升到了与鲤鱼精同高的位置。
“呔！你这鱼怪，修得人模狗样，怎做出戕害百姓的事来？”我凭空虚立，不等鲤鱼精说话，就义正言辞地指责起来。
鲤鱼精如铜铃般的鱼眼瞪得老大，说出来的话断断续续、嘶哑不清：“你……们……人修许……俺、在此修行，怎……么如今、又反悔了？”
这家伙显然是缺乏教养，话都说不清，不过显然，许家也不希望他能把话说清。
我厉喝道：“什么你们、我们！你在此修行，若是庇护一方天地百姓，自然会敕封为‘河神’，承接香火！只是你却不体天心，鱼肉百姓！与那些吃人的妖魔何异！？”
“俺……也想‘讨封’，可、可、可……没人教俺！”鲤鱼精嘴角的两根长须激动地舞动。
我心中叹息一声，面子上却疾言厉色：“茹毛饮血的妖怪！受死吧！”
趁着鲤鱼精走神的功夫，骈指如剑，一道白芒乍然射出，直冲鲤鱼精隆起的天庭飞去。
射出的白芒凝聚了不少法力，本想一击建功，没想到，蓄力的剑气与他额头相撞，只听“咣”的一声，如金戈相击，剑气只在他眉心留下一道竖痕。
鲤鱼精满脑子都是“讨封”二字，反应慢了半拍，直到白芒射中额头，才回过神来。
他摸了摸眉心，手中出现些许妖血，不禁大怒，气得嘴唇哆嗦：“你、你、你……死！”说完猛地朝我掷出铜锤。
铜锤带着恶风向我砸来，凶戾的煞气锁住我周遭气机，却困不住我的“剑遁术”，我手捏法诀，化为一道剑光，倏地朝昊天烈日继续拔升。
鲤鱼精右手大手一张，掌心处出现一团黑水旋涡，掷出的铜锤被他吸了回去，同时朝天空掷出左手的铜锤。
我忽左忽右地往上飞遁，笨重的铜锤根本锁定不了我的位置，闲暇之余，我不断地射出灵动迅捷的子剑气，打得鲤鱼精嗷嗷直叫，虽未破开他金甲防御，但也让他应顾不暇。
“巨浪滔天！”
鲤鱼精的赤金盔甲不断破损，他终于耐不住性子，双手高举，施展出一道大威能的本命法术，脚下湖水蓦地冲天而起，化为一道巨大的水型龙卷风，朝我刮去。
龙卷虽是由水组成，不过速度比风还快，另外还产生了无边的吸力，让我一时间无法遁逃。
鲤鱼精浑身浴血，双手持锤，踩着浪花，狞笑着越来越近。
我却微微一笑，他用体内精煞施展出大威能法术，虽改变了一时局势，但钢筋铁骨的身躯没有足量的精煞护持，已不是铁板一块。
而且，这种吸力，尽管让我无法逃遁，不过反而可以加快我的速度……若是去他那边的话!
流光一剑！
许久未饮鲜血的流光剑陡然飞出剑囊，被我执于手中，我身与剑合，化为一道比骄阳更为浓烈刺眼的剑光，倏然斩出！
瞬息之间，鲤鱼精的双眼满是白茫茫的光线，刺得他无法睁开。
与此同时，刚刚被打进身体里的那些残留的、微弱的、如附骨之蛆般的“子剑气”骤然发难，让他体内精煞一时之间运转不畅。
他还未理清排顺精煞，便觉眼中所见天旋地转，一点灵识乍然熄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