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身后亦有路
一只雪白的狐狸昂着头步履维艰的走上雪山顶。
忽然雪白的狐狸变成了一个妙龄的女子，她微微仰头看向许言他们。
风雪的过于肆虐，粉碎着她出口的声音。
许言几人从她的口型判断：“我来了！”
陡然间风雪消停，不知何时妖皇已经坐在了亭子中，结界也已撤下。
妖皇抿茶，神情并不喜悦的看向林玉玉。
林玉玉再见到他时，神情一滞，忽而又斗志昂扬。
许言他们在结界撤下的时候，急忙过去接林玉玉。
林玉玉目光坚定，一步步走向亭子。
这一次她没有站在亭子外，等着别人说话。
她走进亭子，在妖皇面前坐下，沏了热茶，吹了吹，然后轻声说道：“真冷。”
妖皇看着她，面无表情，说：“之前的谈判我们说过你不能彻底拒绝这件事，你想好你要谈判的是什么了吗？”
林玉玉继续喝着茶，一时没有回答他的话。
慢慢的一杯茶水饮完，林玉玉放下茶盏，她扭头从亭子的另一边远眺过去。
能看见山的那边隐隐约约有城池的样子，能看见和雪山不同的色彩。
那是茂盛的绿色，是鲜活的，是生动的。
她又转头看向妖皇，面色再无曾经的悲伤与不解，她微微笑起：“你说的没错，哪怕一线生机，不试一试又怎知不可能。”
妖皇有一瞬间错愕，继而是欣慰：“你同意采用狐族秘言的想法了？”
林玉玉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她起身走出亭子，站在雪山之巅上，抬头望天。
她说：“此法逆天改命，是我族当年先祖所留下来的。”
又转头看向许言几人，再次注视着妖皇：“我也想要逆天改命。”
妖皇也站起来对她说：“你如果答应了，我可以保证在事情未成之前，妖域各族不会找到你，你绝对是安全的。”
林玉玉低头，微微摇头：“我还没答应你呢。”
她再次抬头：“我只是像你说的那样，不拒绝。”
妖皇微微笑着：“可你也没说你没答应啊。”
“这次谈判的机会从开始我应该都没有拒绝的机会吧。”
林玉玉继续望天，深吸一口气说：“我要五十年，五十年的时间，如果在这五十年内，我没有成功，我就接受你的安排。”
“五十年？”妖皇念道，“五十年改变不了任何东西，五十年没有意义，你最终会接受我的安排。”
林玉玉笑道：“你都没有问我五十年要做什么，你就知道我不会成功？”
妖皇转身坐在桌前，拿起茶盏摇头：“我猜，你想在五十年间修炼到我如今地位，自然就不会受我控制了。”
他嘴角勾起，一副嘲讽的意味：“你觉得可能吗？”
林玉玉并没有在意他的讽刺，她第一次张扬的笑着：“为何不可能？”
“你逆天改命，想开仙门，我亦想逆天改命！”
“你寻求九尾天狐之姿，不惜折损亲族。”
她站在皑皑白雪上，这时起了一阵风，风裹挟起了一些雪花向她拂来。
风撩起她的发丝，雪花打在她的身上。
林玉玉声音坚定，又富有力量：“你向外寻求改变，我要向内寻求改变。”
“要找一条自己的道，为了妖域众生！”
“一条不以他人血液尸骨堆积出来的道！”
她双手扬起，问天：“狐族只有九尾才能踏上仙路不可？”
“我看未必！”
林玉玉的一只尾巴高高扬起。
她声音贯穿风雪之中：“今——我林玉玉要断尾求道！”
“我以无尾之狐，立天地之间，寻仙路，叩仙门！”
话落，风雪之中一抹红色是那么的刺眼。
妖皇手中的茶盏顷刻捏碎，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林玉玉：“你这是自毁前程！”
他手一扬许言手中的一本适合妖修的仙品功法，被他狠狠的摔在地上。
他质问着林玉玉：“狐族之尾代表了天资的上限，如今你摒弃上限，你以为你就算有着仙品功法，就可以弥补你做出的错误决定吗？”
林玉玉面色有些发白，将地上的功法收了起来。
她讽刺妖皇一般的笑道：“你未见过又怎知不可能。”
她身形有些不稳，但嘴角依然笑道：“我没有拒绝你的要求，这就是我谈判的要求。“
妖皇一时语塞，逆天改命？！
确实，林玉玉这样和他似乎没什么不同。
但又是不同的，他们所走的方向是两条截然不同的路。
他目光在林玉玉的断尾之上。
最后又看向林玉玉，说：“五十年，五十年时间，如果你不成，我依然会对狐族林氏下手。”
林玉玉点头：“好！”
妖皇最后目光落在手中已经碎了的茶盏上，大手一挥：“你们走吧。”
许言几人连带着林玉玉被扔进了虚空之中，他们还听见妖皇说：“快离开我妖域，擅闯我妖域者死。”
很快，许言几人在一片广袤无垠的草地上落了下来。
林玉玉的状态很不好。
许言几人刚想帮她。
林玉玉抬手阻止了他们：“哥哥，我没有事，我会自己调节的，你们在旁帮我护法就行。”
闻言许言几人也只好点头。
然后几人看见那本仙品功法，从林玉玉的袖中，渐渐的融入了她的眉心中。
许言看着那功法不免有些担心。
当时江栖挑了几本，通过往生镜让林玉玉看，林玉玉就选中了这本。
这本不单单是功法，后面的大部分像是心法。
而且许言当时就觉得这东西有些不靠谱，因为这本书的名字叫《如何干爆老天！》
好吧！他用扇子拍着脑袋，他就知道不靠谱。
这把让老三，直接自毁根基了！！
而林玉玉此时神魂打坐早已不在这片草地上。
她身处于一片白雪之中，就像她那一年一样，被困在雪山上。
天地灵气源源不断的向她身体汇聚。
她想起她在雪山上，每次一有时间就修炼的时候，一个明媚的女声总在她的耳边给她念着功法上的内容。
直到有一次林玉玉提出了自己心中困惑已久的疑问。
“我要怎么走？我好像无路可走，只有这一条路。”
那声音第一次不再念着功法，而是回答了她。
声音中满含的慵懒随意：“不是只有一条路，是你蒙住了自己的一只眼，只看到了一条路。”
林玉玉失落：“我如何才能打开我的双眼呢？”
声音笑起：“不用想着怎么打开，你转个身，你的身后有一条和目前这条路相反的路，你走它，不就好了！”
肆意散漫的笑声越来越大。
在这笑声中，林玉玉仿佛独身一人站在雪地中。
转身，看着一条路延伸向远处，她忽然笑了。
心中疑惑不再，如醍醐灌顶般通透。
她心中默念：“多谢。”
那肆意的笑声在茫茫风雪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