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细女的玩笑
在长达一个月教学后，孟淮的音乐终于深入人心。
他开始收获学校里所有师生的喜爱和信任。
这天，他迎来了自己教师生涯中第一个前来诉说心声、寻求帮助的学生。
那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孩。
她叫细女。
是整个学校成绩最优异的学生，每个老师都以教过这样听话懂事的学生为荣。
但是孟淮却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
在他一个月的音乐教师生涯中，他几次注意到，女孩总是在回避周围人的打量。
她总是试图将自己的头颅高高扬起，显示出一副非常高傲的模样。
然而当身边有人夸赞她时，女孩却眼神躲避，像是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夸奖，表情甚至有些羞愧。
孟淮有意识地与细女保持着礼貌祥和的师生距离。
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心思非常敏感的孩子。
如果刻意接近，去发掘她的心事，只会让女孩安全感缺失，表现得更加不自在。
这种小心翼翼去呵护学生的感觉，孟淮从未有过。
他细心观察，用心学习。
终于，这样的耐心有了回报。
这个世界不存在外号，每一个人的名字就是她们最典型的特征。
细女人如其名。
她长得非常苗条。
远远看去，她就像是从画里跳出来的火柴人，极度纤细而且单薄。
孟淮的办公室是独立的，这对于新进入学校的老师来说，无疑是一种优待。
女孩把自己捂得很严实，整个人只露出细长扁平的半张小脸。
“老师，我、可以跟您谈谈吗？”
“当然。”孟淮目光柔和，轻声答应。
现在的他，已然能够用平常心去看待这些不同寻常的人。
“我觉得，我快要坚持不住了。”
“活着真的好痛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老师，你一定要帮帮我！”
眼前是一张真的只有孟淮巴掌大的小脸，偏偏眼睛却是正常人大小，显得非常突出。
她的眼里透出一种令人心碎的泪光。
孟淮没有急促地询问，更没有自以为是地说教。
他起身拿了干净杯子，端了杯水递到细女面前，柔声道。
“别急，慢慢说。”
他的语调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就像他弹奏十六弦琴时，能轻易影响人心绪一样。
此时的他，言语中同样带着令人舒缓、放松的感觉。
细女犹豫着审视着孟淮，似乎是在评估对方的可信度。
她低垂着头，双手紧紧扣住杯子。
内心似乎挣扎了很久后，终于，她鼓起了勇气，站起身，解开了自己包裹得严密的衣服。
孟淮见状，表情纹丝不变。
他看着这个十二岁的女孩解开上衣，缓缓地，露出了自己的肩膀。
顿时，他愣住了，内心震动，表情不可思议地看向细女。
在女孩露出的臂膀上，烙印着血淋淋的刀口。
刀刀见骨！
白色的骨头裸露在体表。
有的伤口是新添的，上面还沾染着尚未干涸的血迹。
而有的伤口已经结了痂，显然是过了一段时间了。
这全都表明，眼前的女孩，身体长时间被刮肉挨刀，以至于不得不用厚重的衣服把自己裹起来！
孟淮微愣，转瞬心中燃起汹涌的怒火。
“是谁！？”他几乎立刻从椅子上跳起，音虫伪装出的毛发都完全竖起。
正要带人去讨回公道时，他却恍惚听见一声微弱的低语。
“是我。”
“是我自己弄伤的……我……”
就在孟淮震惊地转过头，要听细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
突然，女孩脸上的表情变了。
刚刚还安静脆弱的少女，转而露出狰狞的表情。
她眼神讽刺，带着浓浓的戏弄。
“哎呀老师，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怎么这副表情哈哈哈哈！”
闻言，孟淮下意识看向她的伤处。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那里再也没有了刚刚他见到的刀疤，反而平滑娇嫩，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模样。
细女嘻嘻笑着走出了孟淮的办公室，离开前，还转身滑稽地做了个鬼脸。
“不要生气啊！老师！”
到了教室外的走廊处，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聚集了一大帮子孩子。
他们个个嬉皮笑脸，万分兴奋地走了过来，异口同声道。
“天啊！不愧是细女！你太厉害了！”
“就是就是！我早就看那个长毛男不爽了！”
“这次能整他一次，真是太好了！”
“你没看他刚刚的样子，头发都快立起来了！”
面对眼前这些同龄人的吹捧，细女收敛了所有表情，又恢复了向来的冷静高傲。
她高高地仰起头，没有跟这些小孩子说一句话，步态轻快地走了。
‘呵，果然还是要用这样的法子，才能让所有人都崇拜我啊！’
‘这群蠢货！’
……
晚上，细女回到了家。
她拥有一对和她一样，身材无比纤细的父母。
因为失落之州近两百年的特殊教育，这对父母一致认为，他们的体态是无人能及的，是当之无愧的上天的宠儿。
也是因此，在他们的认识中，细就是美，越纤细就越完美。
而他们年轻时候的梦想，就是生出一个比他们两人更加完美的孩子。
父亲温柔含笑道：“我家细女还是这么苗条，可真漂亮啊！”
母亲夸张地抱住细女，用她那两根几乎能用来当竹签的手指头，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她毫不掩饰自己对细女身材的羡慕，说道。
“你是妈妈的骄傲。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生下了一个你这样纤细的女儿。”
然后，她从厨房里拿出一次性使用的注射性食物，将一管绿色的液体注入了细女的脊椎骨里。
“这是妈妈和爸爸，攒了很久才买到的营养液。”
“总共买了十支，足够支撑你这十天的消耗了。”
“乖女儿，去学习吧！”
一旁的父亲显然有些劳累，疲惫地低垂着头。
心里不禁苦恼。
‘积蓄都用光了，今晚还是不吃饭了吧。’
但他看着眼前如此纤细的女儿，还是强打起精神，鼓舞道。
“不要担心，只要能让我的女儿一直完美下去，我们做什么都会觉得很开心的，不要有心理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