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酒后真言
醉春楼的阁屋中,谢修昀与漼安对坐,为自己满了一盏酒,又一仰而下。身旁也不乏有美人将干果递进修昀的嘴里,修昀却看也不看一眼,显然没有玩乐的兴致。
“漼院首,这公子是谁呀。他怎么也不理奴家,是嫌弃奴家服侍不周吗?”那美人说着便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想要去抚摸修昀的面颊,却又被他嫌弃地甩开。
那小娘子也心生不满,随即扭过脸来,又冲漼安撒起了娇。
“漼院首,你看他……”
“好了好了,你们都退下吧。”漼安似乎也看出了谢修昀的不快,招了招手,示意那些小女子都退了下去。
今夜的谢修昀真是了然无趣,漼安本以为来到醉春楼这样的地方会让二郎开心。看来,他又想错了,如今二郎只顾着自己喝闷酒。
“哎,你真是没意思,扰得我都没兴致了。”漼安随手夹了口菜,填入了嘴里。
谢二郎倒是不以为意,“在下可没有漼院首这般风流,此地甚是陌生,不比院首轻车熟路。”
谢修昀一本正经的,却也只是在调侃。漼安倒也佩服他这张嘴,“好了二郎,你就不要拿我开玩笑了。说说吧,怎么回事。”
二郎自然是有烦心事的,不然也不会同他一起饮酒,奈何,谢修昀却什么都不肯说。
“没什么,不过是想过个嘴瘾。”修昀说着,又是一盏酒灌进了嘴里。
可漼安怎么看,都觉得他有心事。要说这谢修昀也是个闷葫芦。只怕是在拿丞相府中又受了什么欺负,不过是不肯说出口罢了。
“谢修昀,你小子是一点也不爽快。快点交代,那贼人,你有没有什么线索了?”望着二郎默不作声的模样,漼安也有些心急了。
修昀则微微摇了摇头,唇角似笑非笑,还夹杂着几分苦涩。
“没有,一无所知。”
“那谢丞相呢?谢丞相就不派人继续追查下去了?就任由那些贼人为非作歹?”漼安眉头紧皱,死死得攥着面前的酒杯,似也憋着一股气。
谢二郎的面颊则有几分微醺,也不知他是喝多了,还是有些激动。只见他手指发颤,眼眸泛起了几分红,“你,你不要和我提他,就是他,若不是他,阿娘怎么会……”
他忽而开始发泄心中的不满,就如同孩子一般,将那些久久藏在心中的不悦都吐了出来。
“就是因为他,这些年,我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我……我希望他能对阿娘好些,但是他……”修昀正说着,眉头蹙了起来,那张面颊也不知是哭还是在笑。
“你知道,我也想,我们像寻常父子一样。可是他,他就不允许我这么做。”又是一盏酒水入喉,他只觉得苦涩无比,苦到连眼泪都被刺激出来了。
他的身体开始摇摇晃晃的,似乎有些支撑不住身体了,只是用一只手臂撑着,眼眸似睁似闭。
“二郎,你醉了,二郎。”漼安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为好。只是看见他的这副模样都觉得有些心疼。
可是谢修昀又这般固执,他像是有很多话都堵在心里,一直都没有说出口。
“我,我没有醉。我只是,只是不知阿娘犯了何罪?你们,你们……为何要这样对她……”他说着说着,整个人都瘫在了桌案上。
他像是很长时间都没有睡过好觉了,借着酒意,很快就沉沉地睡下了。
再清醒过来之时,谢修昀只觉耳边传来了几声鸟鸣。那清脆的声音一直在他的耳畔萦绕着,迷迷糊糊中,他睁开了眼眸,揉了揉疼痛的额头。
四下一看,是一排排摆列整齐的书卷。这里,该是宁正书院?
修昀只觉身体无力,有些挣扎得从榻边坐了起来。
“你醒了。”漼安方才端了一碗醒酒汤前来,正看见谢修昀从榻前坐了起来。
“我……我怎么会在这?”修昀皱了皱眉,似乎很是惊讶的模样。
真是饮了酒,就什么都忘了。漼安望着他迷迷糊糊的模样,倒觉得有几分好笑。
“怎么?你昨夜喝了这么多,我不把你抬入这宁正书院,难不成还要把你再送回那丞相府中去?被你那阿爷见了,再把你臭骂一顿。”漼安说着还不失几分调侃。
谢修昀便将那汤碗接了过来,面颊上浮现出了几分淡然的笑容。
“那就谢过漼院首了,这么替我考虑。”一边说着,一边将温润的汤汁灌入了嘴里,似乎觉得额头疼痛好多了。
“你还说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酒量,为何要喝这么多呀?不管发生了什么,也不是你的错。你把自己灌醉又算怎么回事?”
漼安又不由得开始数落起了他,倒也是心疼他喝得这么狼狈。
“好了,漼院首。你就不要再唠叨了,絮絮叨叨的,像个小娘子似的。”谢修昀说着,面颊又是几分温和的笑意。
这漼安喜欢唠叨他,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都是出于作为友人的关心,谢修昀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不饮酒,他怕是少了不少的快乐。
“谢谢,谢谢你昨日的照顾,我也该回去了。”修昀说着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他向来是一个爱好洁净之人,这样宿醉,衣袖上还沾着些许的酒渍,实在是不是他的风格。
漼安倒不明白他为何这着急回府,劝说道:“这个时辰,不如留在一起用早膳吧。你要回去,府里怕是也没有准备你的早膳。”
谢修昀却自顾自地向屋外走去,又摆了摆手道:“不必了,随便在街上买些就好。就不给院首添麻烦了,我这宿醉的样子让那些学子们见了也不好。”
正说着,就走出了漼安的屋子。
漼院首倒微微叹了口气,昨日二郎饮了不少的酒,说了很多平日里不会说的话。他知道二郎是真的很难过,可他也没有办法帮他做什么。
二郎与谢丞相的矛盾那是旁人也解不开的,更何况,涉及到柳氏,也不知道二郎何时才能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