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油盐不进
丞相府的花厅中，沈川微微地抿了一口茶，静等着谢修昀的到来。也不知道这少年是什么样的脾性，他的宝贝千金主动示好，竟还会被拒绝。
从小到大，沈凝雪想做什么事情，沈川都依着她。可是这一次，他倒有些犹豫了。谢修昀还算登对，可他若是对小郡主无意，难免会辜负她的一番心意。
要说他晋王，什么样的女婿招不到。他倒并不太计较门第，只是想找一个真心对雪儿好的人。此次前来，便是这么一个目的。
谢修昀并没有耽误太多的时间，他依旧是一袭白衣，简单地束好了头发，随手拿着一把白扇便向花厅走去。
也不知晋王是以什么身份来到这里的，是以当今的晋王殿下，还是以他未来的岳丈。
谢修昀徐步走来，踏入花厅，又俯身向沈川行了一礼道：“见过晋王殿下。”
他的言语难免有些生分，不过也显得彬彬有礼。
沈川倒显得颇为淡漠，他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品茶，就好像是没有看见谢修昀一般，眼中空无一物。
谢修昀大致明白沈川是什么意思，或许，他是在为凝雪鸣不平？
修昀依旧淡淡一笑道：“不知晋王殿下今日所来为了何事，不如直说。”
沈川一时憋了一股火气，见谢修昀主动开口了，也就不再沉默，直言道：“你对雪儿究竟是什么心思？为何不去赴约？”
谢修昀还未料到沈川会这样直接，不过这样也好。若是能将事情说清楚，也就不会再引起麻烦了。
“回晋王的话，在下并非沈小郡主的良配。还请晋王另寻良婿。”修昀此言出口，不卑不亢，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沈川却微微一怔，似是有些不敢相信，看着谢修昀的眼睛多了几分怪异，“你说什么？”
“在下并非沈小郡主的良配，与小郡主并没有男女之情。”
谢修昀将话说的这般明了，沈川自觉自己的老脸都丢尽了，但为了女儿的事情，他依旧有几分不甘心。
“为何？我晋王府的千金可有哪点配不上你？你可知前来提亲的人有多少，可是小郡主她偏偏中意于你。”
“在下明白，是在下辜负了小郡主的一片好意。”谢修昀依旧不冷不热，那中规中矩的语气更是让沈川气恼。
他微微探了口气，又继续试探道：“既是如此，你可有心仪之人？”
“并无。”修昀坦言，“在下心中无人，却也无心谈婚论嫁。”
沈川冷哼一声，心中的火气早就按捺不住了。若不是见谢修昀是沈凝雪中意之人，他又何必要豁出自己这张老脸出府。
“你可知小郡主是本王的心肝，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
“在下明白，只是婚约之事，恕在下不能从命。”
鲍冲在一旁听着都不由得冒冷汗，二郎可真是什么都敢说。这可是当今晋王，岂是这么好惹的？一门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姻缘，晋王这又是何苦呢？
如此一言，便是让沈川忍无可忍，他猛然起身。
“你也即将及冠，有些事情你还是想清楚比较好，本王在朝中的势力你也是知道的。你若是愿做晋王府的婿，日后想做一官半职都随你。”
沈川苦口婆心，谢修昀却油盐不进。晋王只能生闷气，转眼便拂袖离去。修昀见他如此作态却一句挽留之言都没有，任凭他离开了。
“二郎这又是何苦呢？若是得罪了晋王，今后又如何是好？”鲍冲心急，没想到修昀这般决绝，一时心里却有些空落。
“本就无心，不该辜负小郡主此生，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鲍冲倒有些纳闷，不解谢修昀口中的“辜负”所指的是什么。他若是能娶了小郡主，岂不正合她的心意？
修昀并不知道他们方才的对话都被王氏尽数听了去，此时沈川刚离开花厅，她便忍不住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谢修昀，你好大的面子。这晋王府的婚约你都敢拒绝？怎么？这是故意给我们丞相府找难堪吗？”
“阿娘，修昀并无此意。”谢修昀拱手一礼，虽不喜欢王氏，但为人子的礼仪还是要做到。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可不要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沈小郡主能看上你，那是对你的抬举。”王氏眉头一皱，倒有几分说不出的冷意。
她一向不喜欢这个庶子，若是没有那个戏子，没有这个孩子，她这个做夫人的大概会快活许多。
这些年，她的注意力一直都停留在夫君的身上，她希望得到谢桓的疼爱，可最终他还是娶了两房妾室。
“修昀自然明白，只是对沈小郡主实在无心。若是阿娘顾及丞相府的颜面，不如让兄长去挽回吧。”
这般温润之言却如同刀子一般划过王氏的心口，本是一门好姻缘，就是被谢修昀搅合成了这般模样，他竟还好意思提存儿？
“你，你，真是岂有此理？”王氏气得都发抖。
谢修昀却对此视而不见，他了解王氏的脾气。这个妇人一向都是斤斤计较。他不过是一个庶子，又能对她构成什么威胁吗？当真是可笑至极。
他全然不必回复王氏什么，便带着鲍冲离开，就任凭王氏独自在身后发脾气。
“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
王氏气得直跺脚，倒是不知道存儿和夫君什么时候能回来，她可不愿再受谢修昀的窝囊气。
以往，谢修昀就像她手中的面团，任凭她做什么，他都不会违抗。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谢修昀变了。
他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却无人知道。
“二郎这样做不妥吧，若是让阿爷知道了，只怕……”鲍冲对此颇为担忧，他亦知道家主的脾气，若是知道二郎这般，定是不依的。
“无妨。”谢修昀倒并不将谢桓放在心上。
谢至存本是中意这门婚事的，便随他去好了。而他谢修昀可不愿做丞相府联姻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