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开启新的旅程
一整晚,墨儿都没有睡觉。
他走到竹老的书房,像平日般从书架上抽出他爱看的书,坐在竹老为他特别制作的椅子,这一坐便是一晚上。
直到远处的天空露出鱼肚白,他才合上书,站起身,拿着管家给他的剑,到后花园里练剑。
“呼——”练了一个时辰后,他收起了剑,看向环胸靠在树下的立司,说道:“立司师傅,你来了。”
立司接住被分解为两半的树叶,欣慰道:“小少爷,你落剑不会迟疑了。”
墨儿看着手中的剑,道:“我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在他刚开始接触剑法以来,他的剑术一直无法突破就是因为难以迅速下剑。
以至于每每管家和我对练,他的剑总会被管家挑落。
管家曾跟他讲过:“剑心一体,心越冷,下剑速度越快。”
他起初接受不了管家这派说辞,但现在看来管家说的的确是对的。
如今他的心没有情感的滋养,心的最内核也渐渐地被冻住般。
也正是如此,他落剑的时刻,眼中看到的只有目标物,再也容不下其他。
他还是变成了我厌恶的人了——一个没了温度的人。
“小少爷,这是我写好的武功秘籍。”立司打断墨儿的思绪,从怀里拿出一本册子,走到墨儿面前交给他。
“小少爷,很抱歉我也得离开了。”
立司掩藏着眼中的不舍,继续说道:“自从世子走后,如今黑狐林群龙无首,我必须要回去掌控大局。”
“这是我根据我多年的暗杀经验和心得写下的册子,希望能帮到你。”
立司还拿出一只小骨笛,说道:“如果你有难,随时都可以吹响骨笛,我会和兄弟们第一时间过来保护你。”
“你放心,之后我会另外派人来保护小小姐的。”
“嗯,我明白。”
立司不舍地看着,道:“小少爷,我一介莽夫,嘴笨不知道说什么,但我希望你能平安,我很期待再次见到你。”
墨儿保证道:“我一定会活下来,到时候我会与你堂堂正正地比一次武。”
“好,一言为定。”
立司给行了个独属于黑狐林的礼,说道:“我会为你守住黑狐林,守住世子留给你的位置。”
墨儿将立司扶起,说道:“辛苦立司师傅了。”
“小少爷,我该离开了。”立司再看了眼墨儿,面露不忍,但随着一阵风吹过,他消失在墨儿面前。
墨儿将册子和剑放好,独自一人站着,像往常一样等朝霞消散,只剩下太阳后才离开。
太阳终究是孤独的,就像他一般,最后的美好终将消失在天际之中。
他回到院子,习惯性看了眼本该升起炊烟的小厨房,这一次他没了进去的冲动。
他来到摇篮旁,看着在熟睡的小纤灵,用手轻轻地戳了戳她粉嫩的小脸。
只见她眉头微皱,小手乱抓,嘴里还吐着泡泡,但眼睛却还是闭着。
墨儿见此,露出了他今天第一个笑容,但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情感,心脏跳动的频率没有丝毫紊乱。
随后他想了什么,笑容消失了,恢复了淡漠之态。
他在小纤灵身旁低语:“纤灵,原谅我不能陪在你身边,让你独自一人成长。”
“或许我们再相见时,你看着我手里沾满了血迹,可能会害怕或者误解我,但我不会伤害你,更不会记恨你。”
“对不起,在你本该被爱的年纪,我已经无能为力去爱你。”
墨儿说完,才意识到手指被一团软软的棉花抓住,他看向他的手指才发现是被小纤灵的小手紧紧握住了。
他试图抽开,然而他一动,她的小脸就皱起,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姜子卿趴在摇篮旁边,刮了刮她的鼻子,轻声说道:“你是预感我要走了吗?”
直到外面的钟声响起后,他看着睡得香甜的小纤灵说道:“该松手了,我要走了。”
当他抽出手指,站起来转身要走时,她醒了,开心地伸出手要他抱她。
但墨儿只看了她一眼,便无情地离开了。
等他走到门口,王嬷嬷和李嬷嬷刚好在寻他。
她们眼睛红肿得厉害,但是看到他那一刻却异常明亮。
她们抱住他,眼含泪水地说道:“墨儿,你要平安归来啊。”
“墨儿,你在边境要好好照顾好自己,记得要平安回来。”
墨儿离开她们的怀抱,说道:“我知道的。”
“王奶奶、李奶奶,纤灵就麻烦你们照顾了。”说完他向她们深深地鞠了个躬。
随后接过王嬷嬷手中的包裹,在王嬷嬷她们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就在他走到门外时,等不到他回头的小纤灵哭了。
但她还是留不住他的脚步。
在城门之外,一众士兵之前,一个太监拿着圣旨宣读:
“今边境受侵,民心惶惶,特派太子皇初岭、武王世子刘尧洵、公孙府嫡长孙姜子卿奉命到边境,以壮君威、安民心……”
以太子为首的三人行礼,异口同声道:“臣遵旨。”
他们接过圣旨后,便被着急地“请”上马车,开启他们未知的旅途。
等他们的马车离开京城,京城内哗然一片。
“为什么公孙府的嫡长孙改名为姜子卿,跟姜丞相一个姓?”
“你不知道他是一个祸害吗?反正在他身边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还连累了他爹娘,他肯定是公孙府不肯接纳他才改的。”
“你可别说,我真希望害死爹娘的祸害能死在战场里,要不是他我们缘国哪会年年战败。”
“可不是,他就是个祸害,国师都说缘国有他在就没有半点复兴的希望。”
“我看那个叛徒家的世子也在,他死了也更好,不用我们亲自动手。”
“对啊,要不是他们刘家,缘国会丢这么多城池!”
“还有太子,早点死了给二皇子让位不好吗?一看他就不是明君。”
“嘘~你不要命了,敢这么说话。”
“切~我就这样说怎么了。”
……
“我的孙子不是祸害!”身处于人群中的付欣听到百姓对墨儿的骂声,气愤地回怼道。
那些人就不乐意了,将公孙付氏包围住,七嘴八舌地回怼:
“这位夫人,你看清楚今天缘国这个样子好吗?要不是他,哪来现在这个的局势。”
“我看你就是偏心,怪不得被你其他孙儿怨恨。”
“我最看不得你这种深闺妇人,别睁眼说瞎话好吗?你这是干嘛,要死死远点。”
姜夫人见付欣整个人被围攻得跌倒在地,赶紧让下人将那些人拨开,跑到付欣身旁将她扶起,气愤地说道:“闭嘴!”
“我的外孙,她的孙儿就叫做姜子卿,他的名字是他自己取的,是经过皇上和姜丞相肯定的,他不是被抛弃,也更不是祸害。”
就当有人想反驳时,姜夫人继续厉声打断说道:
“还有,你们口口声声说他是祸害,你们就没反思过你们自己吗?”
“这些年你们在京城享福享习惯了,忘了你们是怎么压榨城外人,收敛城外的钱财了吗?忘了每每战事你们都不舍得花半分钱或者出半份力气了吗?”
“每每站在前面的都是那些勇敢的人,最后被指责的又是那些人。”
“你们又做了什么?遇到灾难第一时间想的是保全自己,一到战事就想让人去当炮灰,失败了还要接受你们的口诛笔伐,甚至给人莫须有的罪名来承受你们的怒火。”
“我外孙姜子卿才五岁,他到底做了什么,他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被你们这么责骂。”
“如果他真地是祸害,不是国师,也不是我们能确定的,真正能确定的只有时间,我们给他一些耐心,不行吗?”
在场的许多人沉默不语,有的人听后悄悄地离开,有的人还想反驳,但见姜夫人是姜丞相的夫人,也不好开口。
最后还是姜上澄带人过来,这场争辩才告一段落。
姜上澄在离开之前,他看了一眼在小巷里相互搀扶着哭泣的老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马车内,三人都默契地保持沉默。
但最终还是刘尧洵率先问道:“子卿,付奶奶她们不来道别吗?”
刘尧洵他们自从知道墨儿将名字改为姜子卿后,他们便不再唤他为“墨儿”。
他曾跟他们说过——过去那个感性、美好、被爱的墨儿已经被他亲手埋葬了,以后经历磨难挫折的只能是姜子卿。
既然他不想让记忆中的“墨儿”受到破坏,那他们也尊重他。
姜子卿边看着窗外之景,边回答道:“我让她们都不要来的,毕竟京城的百姓视为我为祸害,她们来了一旦听到那些闲言碎语肯定会为我出头,甚至会受伤,她们还是不来为好。”
刘尧洵笑着道:“是啊,所以我也让柯管家他们别来送我,又不是不能回来了,况且他们来送我更不想离开了。”
说着他展开手中的扇子掩饰他的哀伤,笑着自嘲道:“也幸好我们是坐马车的,否则按我们三个的风评,可能就会被他们的唾沫星子淹死了,我想想就觉得好笑啊。”
刘尧洵瞥见皇初岭像灵魂出窍般笔直坐着不动,便合上扇子,用扇子戳了戳皇初岭的手臂,说道:“表哥?”
皇初岭轻轻摇头,说道:“无事,只是在想些事情。”
姜子卿放下帘子,看着皇初岭说道:“岭哥,你是在担心未来吗?”
皇初岭点头,道:“如果按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这风险是不是太大了?”
姜子卿认真地回答道:“不会,岭哥,洵哥,你们往外看一看便知。”
皇初岭他们闻言,都往墨儿掀开的帘子看去。
见到外面之景后,心头一震。
皇初岭不可置信,问道:“这是城外的生活吗?”
“嗯。”
姜子卿继续说道:“而他们便是我们的转机。”
他看着面露羞愧的皇初岭二人说道:“之后他们就拜托你们了。”
……
三日后,本就是预料之中但又出乎意料的消息传回京城。
京城再次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