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路上
今年的宴会办得一塌糊涂，令人失望至极，大多数官员及其家属也都是败兴而归。
墨儿是在宴会结束后由皇后身边的宫女带回来的。
“你刚才去哪里了？”公孙付氏送走那个宫女后，紧紧地抓起墨儿的手臂，一脸愤怒地问道。
“嘶~”由于公孙付氏抓得太狠，手指甲不小心掐到墨儿细嫩的肉，疼得墨儿叫出了声。
墨儿挣扎着说道:“你快放手，疼。”
“你跟我说你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带你回来，快说呀！”公孙付氏着急地问道，她担心墨儿像他娘一样跳脱，不小心触犯了皇宫的规矩连累到公孙家。
习惯性将公孙府的利益放在最高位的她，绝对不允许出现什么差错损害到公孙府。
她急需一个答复，完全忽视她尖锐的指甲已经掐破了墨儿的皮肤。
墨儿生气了，他虽然离开时没跟她说一声，也不至于像犯人一样拷问他，不仅用指甲掐他，还使劲地摇晃他，这真的是对待自己孙子的行为吗？
墨儿眼睛充血，红着眼睛愤怒地看着她，语气冷得可怕：“放手！”
公孙付氏仿佛在墨儿身上看到了子论的身影，心中一颤，意识这才回笼。
这时她才注意到她的指甲把这孩子的手臂掐出了血，只见墨儿手臂溢出来的鲜红血划过在他白玉般的肌肤上的痕迹格外显眼。
“我，我……”
公孙付氏懊悔极了，慌张想要退后一步。
她不敢对上墨儿的眼睛，松开墨儿的手臂后转身快步离开，完全不顾在她身后的墨儿。
好一会，墨儿平复了情绪，看着公孙付氏越来越远的身影陷入深思。
她平时不会如此，刚才她是情绪失控了吗？为什么她会这样？
他
无意间他看到一旁小孩都是牵着自己的亲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他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蠡湖侯夫妇，再看向自己空荡荡的双手，眼中闪过了一丝落寞。
爹娘什么时候能回来啊！我想你们了。
仍坐在席位上的姜氏夫妇俩人自然目睹了全程，他们虽然心疼这孩子，但在这么大的场合里，他们也没有理由上前与他有接触。
这对他们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以至于姜夫人回到家后狂骂她那个不孝女，嫁谁什么不好，非得要嫁给公孙子论，非得要跟家里断绝关系，害得她都不能跟她的亲外孙亲近。
姜上澄也无奈，但是当他看到他妻子气消后躲在房间里偷偷哭泣时，他心底也不好受，他也在反思他当年作的决定正确不正确。
马车缓缓地走在冷清官道上，道路两边的喜气洋洋的热闹氛围像是被阻隔了般，一点儿也穿透不入这沉重的冷清当中。
马车里压抑的氛围让墨儿难受至极，他听到街道旁的叫卖声和欢声笑语，心里涌起了好奇和欣喜。
但他看着对面的两个人仍是一脸冷漠，仿佛外面的世俗会玷污他们的高洁般。
他想这应该就是贵族与平民区分开来的标志吧，各自坚守自己的生活边界，互不打扰。
倘若谁逾越了，谁就会被自己所在的那个世界所排斥或者惩罚。
正如朱嬷嬷随口跟他说的，世间的每一个人都在按自己的剧本在演戏，每个人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剧本的约束。
但是有些规定真地很让人窒息，他也不喜欢这些规定。
他不想变成被规矩约束的人，他无视蠡湖侯危险的眼神，转过身去掀开帘子往外看去，引入眼帘的一切让他激动万分——街道上满是琳琅满目的小商品，还有许多他在浔灵镇没有看到过的吃食，整条街上挂满了满是喜庆的红绸、红灯笼……
这简直比那宴会好玩多了，如果错过那真是人间一大遗憾。
坐在他对面的公孙付氏自然看到了外面，瞬间被这番景色吸引住了。
但是她很快收回视线，毕竟蠡湖侯用手臂轻轻地推了她一下，用他那掺着冰的眼神暗示她该出面制止墨儿的行为了。
她回看了一眼蠡湖侯，眼底闪过苍凉，但是蠡湖侯完全不懂，他对她的要求就是能够有能力管理这个家和人，她只要按他的想法去做便是，所以他很少关注过她的情绪……
她叹了口气，语气变得严肃，说道：“公孙离，赶紧放下帘子！”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严厉！”墨儿最看不惯她哪怕在亲人面前都一直都端着架子的行为。
“赶紧放下帘子，你规矩都学哪去了？”
墨儿平静地说道:“刚才不就有人说我不懂规矩吗？”
“你……”公孙付氏也没想到这孩子竟然会如此的刚。
同时，墨儿表达了他的不满:“我讨厌极你们了，跟你们同坐一辆马车就像是坐在一个笼子般让人窒息，我宁愿跟车夫坐一起也不愿跟你们坐在一起。”
蠡湖侯怕这情况失控，赶紧出来调和道:
“好了，我知道你有气，但是她也是你长辈，她就说了几句你不爱听的，你也不该这样说话，哪里是一个君子的作为！”
蠡湖侯不说还好，他一说话就让墨儿觉得恶心。
他气冲冲地对蠡湖侯说道:
“君子？我心中的君子的标准永远都不是世间认为的君子标准，要我看你也不算是君子，总让她出头，让她承受我的不满，好人都让你当了，相对于她，我更看不起你！”
“你……”蠡湖侯好像被人揭露心事般，表情破裂地指着墨儿，但是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用肩膀轻轻推了推在发呆的公孙付氏，见她看过来后，用眼神示意她说些什么。
公孙付氏叹了口气，说道：“别再闹了，把帘子放下了，你可知你的行为可能会影响到朱嬷嬷的生死？”
“你又威胁我！”墨儿怒目圆睁，双手握拳看着她说道。
公孙付氏转头移开视线，沉默不说话。
墨儿他也不想拿朱嬷嬷命去冒险。
他依依不舍地放下帘子后，转身坐好，低头玩手指也不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