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金牌如山
众人惊愕不解,青璇追问道:“他为何这般做?”
“我也不知,他从未提及,但我觉得可能与他女儿有关”慧明越说声音越低。
“怎么可能你不知道,我见你与慧觉关系那般要好,而且他女儿宇光芝早死了,这番说辞定是搪塞我们。”青璇激动道。
慧远叹了口气,“师妹,我了解他,慧明不会撒谎,既然他也不知,就无须再问。只是眼下盛泞死在寺中,盛家的长老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众人想到这里,脸色越发阴沉,左右为难,开始争论起来。
“师妹,要不我们连夜逃出哭山,去天外峰找春鱼小师弟?”
“不行,大师伯,我答应过老泥鳅,守护好白龙寺,若是要离开,我要带着寺中所有僧人一起离开。”
“不行,小铜人,这一堆人上路,吃喝拉撒,化缘讲经,太招惹了,若是谁有个伤病难受,肯定要花不少银子,我们若没人相助,怕是还没到太白,就饿死路上。”
“臭小子,你这么能说,那你说怎么办?现在还有哪个门派肯出手助我们?”
“”
外面雨声越来越大,渐渐淹没了众人的争论声,青璇心中翻来覆去想着来日之事,忽然心中一动,独自离去。
“师叔出去做什么?”无念看着青璇急忙奔去,忍不住好奇问道。
“不知道,可能她心情不好吧,毕竟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喽。”
如今仇人得死,慧远神色略微疲惫,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又好像空了一块。
这些年来,他一直寝食难安,一心想要复仇,导致性情不稳,故对身边之人阴晴不定,皆是由此而来。
过了一会,在寺院的后部一间禅居里,盛兰恍然醒来,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她定神一瞧,脸上登时变色,心中暗叫:“此人是白龙寺的首座慧觉大师,传闻他的武功仅次白马罗汉,若是锋芒相对,我毫无胜算”
“这雨下得这么大,看来一时半会你们很难回去了。”慧觉摸了摸自己半边面罩。
盛兰站起身来,长揖说道,“慧觉大师,擅闯白龙寺,打伤僧人,实属无奈之举,晚辈在这里谢罪。但佛宗一向论因果,你们偷藏盛家家传宝器在先,如今我们家主又死在你们白龙寺,这恶果白龙寺总得给一个交代吧?”
慧觉转过身,怔怔的瞧着她,打岔道:“活着的人不知死了的滋味,死了的人不知活着的痛苦。”
盛兰被他的话弄得茫然无措,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慧觉脸色一改慈祥之貌,目光突变阴狠,从怀里摸出一块凤形金牌,上前递给她,冷声道:“这个交代够不够?”
盛兰接过凤形金牌,看到金牌背面刻着一对凤凰绕着太阳,正面刻着二个桃原字“射日”,行笔圆转,线条匀净而长,呈现出庄严美丽。左右两边分别用八殥域寒泽小字刻着“矫若惊龙”、“翻江倒海”,遒劲凝重,行笔刀锋方正,神色突然变得惊惶不安,问道:“这金牌”
“民女盛兰拜见射日王,俗话说不知者不罪,还请王爷莫要记仇。”说完此话,盛兰立刻连跪带叩,慌乱不已。
“不知者不罪只是弱者的借口,本王不喜欢弱者,弱者在这乱世只配成为墟坟白骨,死了岂不是更好,我宇龙海想知道你知道什么?”慧觉浅笑一声。
盛兰抬眸见慧觉面色稍展,接着说道:“那民女斗胆猜测,王爷不宣扬真实身份行事又如此低调,秘密入白龙寺,必是为了自家私事,不宜宣扬真实身份,否则凭借射日王的美名,早就在浮苏传开了。找我私谈,想必射日王爷定是想器重盛家,有事想交予我们办。”
慧觉大笑几声。
传闻宇龙海怀兹虿毒,任情诛暴,肆行威福,年轻时追随魁太祖,屡建战功,现已官至大冢宰,接掌国政,权倾朝野。
“春秋一夜戏狂刀,无穷天匣盛星河。盛家配不上星河匣,盛泞更配不上星河匣,但我觉得你还可以,回头会差人将宝器送回盛家。”慧觉露出满意的笑容,自己抬腿坐下,倒了一盏热茶,左瞧右瞧,不住的打量她,长嘘了一口气,“我女儿若是长大,应该似你一般端庄慧丽,伶牙俐齿。”
盛兰冷汗直冒,心想:“宇龙海五年前莫名消失,原来身在此处,这种权臣盛家惹不得……”
随后转脸谦笑道:“射日王爷拿令爱与之相比,实在是抬举民女了。传闻射日王爷英风秀远,神机颖悟,今日一见,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话我喜欢听,盛家士族里有你这丫头,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慧觉大笑几声,心情愉悦不少,也夸赞她了几句,“你我投缘,这块金牌就当作见面礼,回去也好交差。”
“谢射日王爷恩典,盛家长老们那边民女会处理妥当,绝不会再前来滋扰贵寺,寺中发生的一切之事,定当守口如瓶,不透露半句。”盛兰毕恭毕敬地回答,语速缓慢,生怕说错一句。
“不,要大肆宣扬,我需要你帮我造势,最好让整个浮苏都知道。”慧觉露出诡谲的笑容。
“是,盛兰必当尽心尽力。”盛兰虽大为震惊,但不敢多问半句,因为她深知不该问的千万别问。
“你们梅兰竹菊四姐妹是盛泞的近侍,他的事多少知道一些。本王有一事不解,盛泞当初为何要写信给他们师兄妹二人?他如此大费周章有何所图?那绝印七星章又是如何仿造的?”慧觉话锋一转,将心中困惑全数说出。
盛兰面露难色,回答道:“这实在不知,但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慧觉问道:“什么事?”
盛兰道:“去年腊月初一,我亲眼所见,浮屠大师拿着两封信,亲手交给我们盛家家主,并要求要腊月初十同时送到青璇与慧远手里,同时递了一张治疗他瘸腿的秘方,告知他今日上山,必有收获。”
“竟然是浮屠?”慧觉大为震惊,一时不敢相信所听到之事,手指不停搓着半面罩。
“民女句句属实,切不敢欺瞒射日王。”盛兰心知此事颇为蹊跷,但自己又没有实据,顿时心虚不少。
慧觉转笑道:“你不必恐慌,本王只是有点意外。既然金牌给你,便是相信你,器重你,你们鬼匣狂刀盛家从此便是射日王府的人。”
“俗话说得好,做狗就要学会听主人的话,不然这狗脖子就很难保住了。”
他拍了拍盛兰肩膀,将她扶起来,这种盛气凌人的言辞,常人都难以承受,何况有望继任下一代家主的盛兰,但她只能强忍着不悦,违心道:“射日王爷如此器重,盛兰愿效犬马之劳,刀山火海,誓死追随。”
“孺子可教,寺中盛家的家丁都见过本王,为防止泄露行踪,你亲自动手,一个不留,若是有差池,你知道盛家将面临什么。”慧觉摸着自己半面面罩,悠然地轻声说道。
那话语如钢针,刺进全身,极为刺骨,盛兰脑中一阵嗡鸣,脸色如同白纸,没有丝毫血色。
她此刻特别安静,安静里压着沉默,沉默片刻后,小心地微微点头。
慧觉端起热茶,又笑道:“你离开哭山后,拿着本王金牌去射王府找我胞妹宇龙溪,她会安排一个好差事给你,如果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正当两人交谈之时,窗外躲着一个人偷听。
此人竟是慧空。
他心中已有计较,转身消失在雨夜里。
盛兰叩谢之后,准备离去,被慧觉叫住,只见他思量片刻,上前说道:“下山之后,帮本王办另外一件事。”
随后在盛兰耳边小声说道,盛兰眼神由惊讶到怀疑,由怀疑到沉重,最后无奈点头答应,转身离去。
慧觉并没有看盛兰离去的方向。
而是望向慧空离开的方向,嘴角微微一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