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仇人眼红
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
真正的猎人都是以猎物的方式设置陷阱,真正的傻子都是以疯子的方式解决问题
听到这一消息,青璇心中燃起沉冤昭雪的希望。
行愿也格外喜悦,因为他终于有机会可以再见自己的恩师。
“别自顾高兴,要知道舞大人上任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追杀你们一家。”盛泞冷笑了一声,幸灾乐祸瞧着她。
听到此话的青璇,神情霎时间变得低沉,眼神藏着犹疑。
“娘,寒烟大师为什么要追杀我们?”行愿抬头发问,青璇却一言不回。
“那还用说,当然是识时通变,明帝驾崩,能依靠的只有登基的新帝。不光舞大人如此,盛家如此,武林十八家中‘雷霆万钧’雷家亦如此,他们为了讨好巴结我,将本家的武功秘籍白白送给了我。这武功虽不怎么样,但是杀几条老鼠还是挺好用的。”
慧明此时脸色阴沉,渐起怒色。
“要知道,陛下一向很喜欢神兵宝器,我已经禀明要将星河匣作为贡品,献给三皇子,你说巧不巧,前脚盛家宗祠的星河匣被偷,后脚七宝摘星楼就被御龙门肃清。”盛泞接着说道。
盛泞知道这道玉牌,就是他的护身符,这乱世杀伐中,可以得罪江湖宗门,但谁也不敢得罪朝廷的御龙门。
天下人尽皆知“天下大魁御龙门,九州四海护紫城,七宝摘星通神造,一点红月照亡魂。”说的就是御龙门。
这御龙门也叫御龙三杀门,其中御龙指的是御龙总堂,总堂位置在京城,监管三杀门,而三杀门就是军杀门、器杀门、暗杀门,其中“军杀门”指的是九州四海盟,“器杀门”指的是七宝摘星楼,“暗杀门”指的是一点红月阁,门派位置在江湖上极为隐秘,只有总堂知道。
御龙门之间少有走动,都是以令牌亮明身份,所以互相知晓身份的人甚少。
它是大魁特殊机构,乃皇家禁军官职,不隶台察,不受三衙辖制,只听皇家号令,是皇家安插在朝堂与江湖当中的利剑。
“师妹,他说这话何意?”慧远心中开始动摇,怫然作色。
青璇支支吾吾,不敢说出,慧远一再追问。
最后她只得吐露:“这把星河匣是我偷来的。”
“什么,你用偷来的东西送我?我问你,灭门祸事是否是你招致?”慧远大怒。
“师兄莫怒,师妹知错,只是事关我与隐哥母亲的真实身份,不得不隐瞒。”青璇哀声道歉。
慧远质问道:“你还有什么瞒着我?”
他们的谈话传到盛兰的耳朵里,心中诧异万分,疑云重重,她曾听家主盛泞谈起,盛隐母亲的身份是盛家大忌,只知道她是老家主盛开与前朝公主所生,取名水蓉儿。
西岐亡国后,盛开便一起带回盛府,换姓为盛蓉。
有一日,宫中传来刺客行刺的消息,盛府来了许多官差搜查。那名公主却突然消失,无人知晓去了哪里。
只有每年正月十五团圆节,会有一坛蓉花酒摆在后门。
盛蓉长大后,嫁给表哥盛阙,生下盛隐。盛蓉性子清冷,一家人便居住江左盛府偏僻之处,与盛家的其他子弟相处冷淡,唯独与“四君刀”梅、兰、竹、菊四位远房外甥女相处亲密。
然而她们对盛蓉真正的身份一无所知。
当年盛阙为了娶她,答应老家主,继承家主之位。
没想到时过境迁,他们的儿子盛隐成为盛家人人得而诛之的弑父者。
青璇摇头道:“师兄,我不能说,若是说了,我们一家此生不得安宁。”
“你还想瞒我,既然不想说实话,老子现在杀了这龟儿子!”慧远杀意正浓,上前就想杀人,青璇一抬手,将盛泞拉到身边,劝阻道:“师兄,你现在不能杀他,杀了他就相当与御龙门为敌。”
“即使如此,老子也要杀他报仇。”慧远咬牙切齿,脸色愈黑,拳握愈紧,恨不得立马掐断盛泞的脖子。
但他忍住了,他知道若想夺回七宝摘星楼,必须要靠御龙总堂的力量。
“师妹,你相公的身份我不追问,但这些年,为何你与你的家人不曾过来寻我?”慧远忽然提问。
青璇一脸愧意道:“师兄,师妹本想带着一家人来见你,但想着你恨透我,此生定不愿再见,就不敢寻你。如今形势所迫,才来寻你,你可肯叫我一声师妹,就令我倍感欢喜,想着我们同门终于相认团聚,可是……”
说到这里,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神色忧伤。
在旁的盛泞忽然插嘴道:“不要这么悲伤,你们一家能不远千里能来白龙寺,还不是因为你师兄的那份书信。”听到此话,慧远与青璇十分惊诧,青璇手上银丝拉的更紧,一脚踹倒盛泞,踩着他的头,狠狠地逼问道:“你怎么知道书信之事?”
盛泞阴恻恻地笑道:“因为那封信是我送的。”
“你送的?”青璇听到此话,脚踩的更用力,不禁惊问:“你是如何得知我在夜叉教?”
“龟儿子,小师弟给我写的信是否也是你送的?”慧远掏出怀里的青鱼的信,掐着他的脖子。
“没错,都是我写的,也是我送的。”盛泞大笑几声。
两人不信这话,因为模仿一个人的字迹可以,但模仿七星章,却难如登天。
“这信到底是谁写的?你的七星章又是从何而来?”青璇又抓住盛泞的头发,再三逼问。
“娘,大师伯,你们这样问他,会不会太凶了?”在旁的行愿看着盛泞被拷问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
“闭嘴!”两人同时回头,异口同声。
行愿见两人横眉怒目,被吓的不敢再多言。
一个陷害之仇,一个杀子之仇,皆因眼前这人,两人恨不得立刻将他千刀万剐,但他们皆有自身缘由,不能下手,只能在此刻发泄心中的仇恨。
“想知道可以。不过,我只说给你儿子一人听。”盛泞凝视着行愿,浅浅笑了一下。
“这卑鄙小人不知盘算什么,我用凝霜丝困住他,让其内劲停滞,无法动手,不如先看看他耍什么花样”青璇想到这里,对行愿使了个眼神。
行愿乖巧的走了过去,但不敢靠太近。
盛泞激动地看着他,沉吟道:“再靠近一点,让我闻一闻。”
行愿俯下身,侧耳倾听,缓缓地靠近他。
“这气味果然跟传闻的一模一样。”盛泞微微一笑,突然舔了一口傩面,全身泛起雷电火花。
“是五雷归元气的惊雷顶!”屋檐下的慧明惊觉喊道。
“咚”的一声巨响,一道雷光炸裂,盛泞挣脱开凝霜丝,跟跖一登,身法极快,一拳打飞慧远,又一回掌击倒青璇,两人皆被打落屋顶,身上一阵麻痹,无法动弹。
慧明欲上前营救行愿,忽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回头一看,此人是慧觉。
屋顶上盛泞将行愿打晕,将其举高,像似祭献圣物一般,口中大喊道:“苍天怜我,赐我长生!”
说完,狠狠朝着行愿的脖颈咬去。
顿时血溅满身,盛泞疯狂地吸吮,生怕自己没有喝够。
众人见此情景一脸惊矍。
“疯了,他彻底疯了。”无念惊叫道。
“盛泞狗贼,我要将你碎尸万段!”青璇怒目切齿,尖声嘶叫,反复尝试爬起来,想去救自己孩子。
盛泞听到此话,不禁狂笑:“青璇,你不是很厉害么,上闯皇宫杀皇帝,下入剑冢偷宝匣,一心想翻身,最后你宝贝儿子却要死在我手里。”
“快拦住他!”慧远朝慧明喊道,发现他与无念一动不动,看着慧觉。
慧觉嘴角不经意间露出浅浅的微笑。
此时行愿感觉全身开始颤抖抽搐,疼痛不已。
慧远也惊奇发现,怀里的天书也有所感应,嗡嗡作响,这声响让无念与盛泞一阵头晕。
行愿深感自己佛头傩面不停地渗出大量黑墨,盛泞十分警觉,见苗头不对,立刻扔掉他。
结果那些黑墨仍急速向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