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心好累，杀了吧
二夫人心里惦念女儿，左右环顾，见院子里没有她的踪影。
想必宫里的人顾念着她到底要进入端王府，也没有太过为难。
她用假装擦泪的动作，掩饰住眼睛里的怨毒。
到了此刻还在幻想，夫君翻身之后，要把今日羞辱自己的人全都踩在脚下。
至于当了皇帝的穆楚辞？
从前是个小杂种！
现在也不过是个摆设。
等夫君飞黄腾达，还会怕他吗？
白九媚特别招人恨的让人搬来两把椅子，拉着穆楚辞坐下，抓起桌上的瓜子嗑得津津有味。
还笑眯眯的吩咐穆一：“我二叔这个人心思特别深，想必东西藏的也隐蔽，你们慢慢搜，仔细搜，今天不行，明天再来。”
嗯，今天的瓜子剪春配了茉莉花和蛇胆，吃起来微苦后带着一股子回甘的清甜，下火又明目。
她看了看一旁唇红齿白，表面清清冷冷如霜似雪，实则一直用手指勾着自己衣袖的少年郎，将一把嗑好的瓜子塞进他手心，笑得如春光般明媚：“阿辞，你吃。”
若是一般人，一定会嫌弃这瓜子上沾了旁人的口水，但穆楚辞一粒一粒却吃的极为香甜。
穆一抄家动作之野蛮粗暴，跟她秀秀气气的模样半点都不搭边。
书房当中的家具书籍，只要她看着碍眼，一律砍的稀巴烂。
然而对待古董玉器却小心避开，半分不肯损毁。
一名小太监发现了机关，还不等禀报，穆一已经一剑过去，破门而入。
不消片刻，就捧着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出来，躬身递给穆楚辞。
“陛下，属下搜出这个，请您过目。”
白素见这个木盒子不论是形状还是花色，都和自己装密信的那个盒子一模一样，瞳孔不由得一震。
穆楚辞一掌拍碎盒子，捏起里面的册子抖了抖，才翻开。
白九媚就跟残疾了似的，自己那双尊贵的玉手捻着枚玉如意，仪态慵懒优雅，却让穆楚辞双手托着册子，高贵的好像个女王，红唇轻启，念出一串串的数字和地名。
“丙申年四月十二，铁八百四十斤，铜三百六十斤，地点，南郊白马寺。丙申年九月十五，铁一千零六十五斤，铜四百四十斤，地点，舒悦客栈……”
白素犹如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
他明明已经把册子藏到了白府之外，为什么白九媚手中会出现一本一模一样的？
难道……
他的目光如毒蛇般死死射向人群中躲躲闪闪的白二狗，眼神中淬如脆了毒。
狗奴才，竟敢背着他吃里爬外！
若是躲过此劫，必将他碎尸万段！
白二狗心中叫苦连天。
根本就不关他的事好不好？
除了那天带着白九媚在书房中走了一趟，后来两人再没有见面。
册子他也的确按吩咐送出白府，鬼知道白九媚怎么会有！
白素怎么甘心就此认罪？
他猩红着眼眶，大声替自己辩解：“陛下，冤枉啊！这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臣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更没有听说过里面的内容。望陛下明察！”
“这会儿你知道栽赃陷害四个字怎么写的了？”
白景桉目中喷火，手指几乎戳到白素鼻子上。
“刚才你是怎么说的来着？为了什么狗屁的大义，要和我爹断绝兄弟之情。爹，”
他回头，“咱们家也应该成人之美，和他断绝关系，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认这个二叔！”
白敏痛苦的垂下眼睛，一言不发。
今天发生的一切打了他个措手不及，他需要时间慢慢消化。
白九媚牵着穆楚辞的手轻轻摇了摇。
穆楚辞眼波似水：“嗯？”
“陛下，天气好冷。”
白九媚轻轻眨了几下眼睛。
穆楚辞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起身牵着她朝暖阁走去。
“审案是张大人和钟大人的事情，不必同朕喊冤。”
姐姐想要给白家留些体面，他当然没有意见。
暖阁内，与本案无关的人全部被清场。
京兆府尹和钟漭拿着册子越看脸越黑。
这个混账，竟然把每一笔的交易时间，数量还有地点都记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这不是明摆着想留一手，将来好拿捏他们吗？
幸亏他们已经把那个胡人安全的护送出城，不然早晚会牵扯到他们头上。
心好累。
对于这种存有二心的，还是杀了吧！
钟漭站起身，当着穆楚辞的面，就将白素一脚踹翻，怒斥。
“身为朝廷命官，你竟敢勾结胡人，私自倒卖铁器，其罪当诛！陛下，请你下旨将他移交刑部，臣要亲自审问。”
“不可啊！”
老夫人在吴嬷嬷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冲进来，对着几个人不住磕头。
“陛下，几位大人，我儿他是冤枉的！倒卖那么多铁器黄铜，他一个人怎么办得到？必定需要从上到下层层叠叠，串通一气，才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老身不敢替我儿开脱，说他没有参与此案，但他绝对不可能是主谋！”
可怜天下父母心。
老夫人虽说对大房刻薄寡恩，但遇到亲儿子的事，脑子还是相当拎得清。
只磕了几下，她脑门就磕的又红又肿。
白素一心盼着老夫人多给自己开脱几句。
哪怕磕晕磕死，他也毫不心疼。
到底还是白敏不忍心，急忙扶起老夫人。
“母亲，把阿素交给刑部也好，相信钟大人不会徇私枉法。”
老夫人一把攥住他的手，用力到手筋青筋毕现。
“阿敏，你的官比你弟弟大，你帮娘去求求陛下，求求几位大人好不好？娘给你磕头了，你弟弟他不能去刑部啊！”
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白敏惨然一笑：“可刚才儿被冤枉时，母亲你可是无动于衷。”
老夫人目光躲闪：“……有陛下护着你，何须老身多言。”
其实一开始她不是没有想过，要跟穆楚辞打亲情牌。
毕竟穆楚辞在大房生活过好几年，感情肯定不一般。
然而后来再想想，自己和二房的人对穆楚辞实在算不得好。
从今天他对大房和二房截然相反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提以前的事说不定会起反作用。
可大房不同，他们曾经真心实意待穆楚辞好过。
白敏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伤的千疮百孔，忍不住滴下泪来。
白九媚心弦一颤，霍的站起身，愧疚唤道：“爹……”
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不该用这么激烈的手段，去逼迫父亲面对现实。
她真的没想到，父亲竟会伤的这么深。
“昭仪娘娘，老臣没事，叫娘娘担心了。”
白敏闭了闭眼睛，用力吐出胸口里的浊气，眼神坚定。
“我白敏身为朝廷命官，自当以身作则，绝不姑息养奸。还请陛下下旨彻查此案，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只要移交刑部，他就会尽一切努力上下打点，保住阿素的性命。
从今往后，这个弟弟路归路，桥归桥。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