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心魔
鲜血，惨叫……
渐渐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张张充斥着无尽绝望的脸。
是爹爹娘亲，是哥哥嫂嫂，是侄儿侄女……
是白家每一个屈死的冤魂！！！
白九媚全身剧烈颤抖，用尽全力睁大眼睛，眼珠却乌黑的没有一丝色泽。
一只大手悄然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紧紧蜷缩在一起的手指一根一根温柔的抚开，十指相扣。
一股细细的暖流沿着手腕的脉络流向四肢百骸，让白九媚整个人宛如泡在温泉中，舒爽欲睡时，又保持了脑中的一点清明。
这只手干燥温暖，骨节分明，手心都是握剑时磨出的厚厚老茧。却给白九媚无比的安心，将她从心魔中逐渐唤醒。
她抬眼望去，就看到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身边，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牵住了她的手。
少年侧颜清冷，长长的睫毛微微低垂，眼中是浓烈的，几乎就要克制不住的杀意。
射箭的武将哈哈大笑，姿态随意：“诸位，不好意思，失手了，失手了！老郑，该你了。”
铁笼中的人已经被饿狼啃得只剩了半副骨架。
很快就有仆从重新挂了个人，换了只狼。
就在姓郑的武将弯弓搭箭，准备射出第二箭时，穆楚辞突然出声，语音朗朗。
“皇兄，不如咱们换一种玩法。”
“哦？怎么个换法？”
穆清鸿饶有兴致地看向他，甚至连尊称都没有给一个。
这个傀儡皇帝一向沉默寡言，鲜少有事能让他开口。
今天竟然对这种血腥游戏也有兴趣。
“设赌局。”
穆楚辞轻轻捏了捏白九媚的手，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撩起衣袍坐下。
那从容的气度，睥睨的姿态，让人恍然觉得他就是一位真正的王者。
“朕和皇兄各出一人，一局定胜负。赌注么——”
他伸手接过王顺捧来的锦盒，随手扔到桌子上：“朕出白银一万两，皇兄随意。”
“嘶！”
围观的人惊的面面相觑。
皇室有钱不假，但是豪阔挥霍到这种地步，也实属罕见。
沈太后却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只要穆楚辞老老实实做摆设，花点银子她根本无所谓。
穆清鸿脸色有些难看。
一个工具人而已，也敢挑衅？
“好！”他爽快应战：“本王也出一万两，游戏规则怎么定？”
“让参予者自己定吧。”穆楚辞神情淡淡：“我们安心观战就是。”
“可以，陛下打算选谁？”
“朕选——”穆楚辞伸出如玉般莹白的手指，在人群中巡视了一圈，仿佛极其随意，又漫不经心的落在白九媚身上。
“朕瞧这位姐姐长的极美，就选她好了。”
所有人的焦点立刻集中在了白九媚那里。
只见少女身穿孔雀羽织就的百褶长裙，纤腰盈盈。
圆圆的猫瞳因着微微的讶异，弯出两道迤逦的弧度，说不出的慵懒优雅，妩媚妖娆。
果然是人间难得的好颜色。
林雪儿嫉妒的脸都绿了。
陛下凭什么选白九媚这个草包？还盛赞她的美貌。
明明她才是上京城第一美人。
就算陛下只看重颜值，也应该选她才对！
她恶狠狠的瞪了白菁菁一眼。
没用的东西！
自从进入行宫，就没派了一点用场。
就知道像花孔雀一样四处开屏。
其余时间倒也罢了，偏在白九媚羞辱自己时，捧着琴不停对清野哥哥暗送秋波。
以为她眼睛瞎了吗？
要不是为了清野哥哥的千秋大业，她非得把这些觊觎清野哥哥的女人眼珠子扣出来！
白菁菁瑟缩着往二夫人身后躲了躲，心中却在冷笑。
这女人想把自己当枪使，难道自己脸上明晃晃写了“傻子”两个字吗？
讨好她，不过是为了搭上瑞王殿下这根线。
方才，殿下偷偷约自己去后花园见面，问了些家里的近况，还夸自己玉面芙蓉，乖巧伶俐，那脉脉含情的眼神……
现在回想起来，白菁菁还脸红心热，娇羞不已。
殿下都对自己这样倾心了，自己是脑子抽筋了，才会继续给这个女人当小跟班！
可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
等白家大房完全掌握在手心里……
白菁菁睁大一双雾蒙蒙的眼睛，显得很是无辜，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比林雪儿不遑多让。
林雪儿看的眼睛疼，索性恨恨转开视线。
穆清鸿把白九媚从头到脚狠狠盯了一遍，丑陋的脸上露出淫邪之笑。
“啧，美则美矣，不过陛下你确定这等小美人能提的动弓吗？若是输了哭鼻子，本王会心疼的。”
“人不可貌相，不试一试，王爷怎么知道臣女一定会输？”
白九媚纤纤十指掠过架子上的一张张长弓，“万一王爷输了，别耍赖就行。”
“哈哈哈哈，好大胆的女子。”
穆清鸿心情甚好，仿佛那一万两银票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
“顾涛，你来和这位姑娘比试比试。别赢的太过分，多少给人家小姑娘留点面子，知道吗？”
“知道了，王爷。”
顾涛是位膀阔腰圆的汉子，一双胳膊肌肉虬结，很明显是个练家子。
他走到台上，对白九媚抱拳，瓮声瓮气：“承让了。你是女人，游戏规则你来定。”
白九媚倒也不客气，沉吟后说道。
“这里一共有十二根木杆十二个人，我们一次射六箭，全部射中苹果赢了第一局的就直接进入第二轮。”
“倘若第二轮也全部射中，”她笑眯眯看向穆清鸿：“不知赢了的人能不能斗胆向王爷提一个请求？”
穆清鸿想也不想就点头：“当然可以。”
反正这丫头又赢不了，他乐得做好人。
“多谢王爷。”
“顾大人，我们谁先来？”
顾涛挠了挠头：“你是女人，你先来。”
白九媚手指在弓弦上轻轻勾了勾，从箭壶里抽出六支白羽铁玄箭搭在弦上。
瞄准，弦脱，箭出！
箭箭精准，不偏不倚，全部射在苹果上。
咔咔咔！
接连不断的机关声响起，地面裂开缝隙，一个个铁笼下沉。
杆子上吊着的人平安落地。
顾涛的嘴张成了一个圆形。
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厉害了嘛？
让他这个在军营里苦练了十几年的大老爷们面子往哪里搁？
在轰然的叫好声中，白九媚毫不停歇，抽出六支箭，再次瞄准。
“先等等。”
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