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墨退红销
盛世文臣，乱世武将。
现在的南诏国被沈杜钟三大世家所把持，各拥立一位皇子。
表面看着一团和气，暗地里斗得你死我活。
谁都想在夺嫡之争里，给自己手中多增加一份筹码。
沈家母子精明，别的世家大族也不傻。
但谁会丧心病狂到对一个十余岁的幼女下手？
这种没人性的事，怕也只有穆清鸿能干的出来了。
五皇子穆清觉首先发难：“二哥，你家这王妃死的可真是时候，不迟不早刚刚好。也不知道是不是非正常死亡。李大人，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话要说吗？”
他喜欢成熟美艳的女子，又有内定的王妃，自然对娶霍婴婴没兴趣。
可只要能叫沈家人不痛快，他就觉得痛快。
内阁次辅杜峥捋着一把花白的胡须，言语嘲讽：“李大人当然有话要说，巴巴的将女儿送进靖王府，原以为能爬的高一些，没想到女儿不争气，竟然没能挺住，唉，可惜喽。”
李大人皮笑肉不笑：“靖王殿下和阁老大人言重了，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小女没福气，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卖女求荣在座各位谁没干过？
这些人也好意思指责他！
兵部尚书李颂予似乎很不忍心，“靖王殿下，你看小姑娘哭的怪可怜的，想必不愿这么早离开父母身边。俗话说得好，强扭的瓜不甜，殿下就算想娶，也该给人家一个缓冲的时间。”
其余大臣也议论纷纷，很多人都持反对意见。
霍长河以为这么多人反对，沈太后多少会有些犹豫。
大不了他将女儿继续送回边关，随便找个人家嫁了，也绝不入靖王府这个狼窝。
那知，沈太后充耳不闻，只笑着和霍长河保证。
“霍将军你别听这些老东西们危言耸听，哀家向你保证，一定会将婴婴当成亲生女儿来对待。”
如今沈家兵力不足，必须补充新鲜血液。
沈太后这么做，就是在逼霍长河表态。
要么投靠沈家。
要么满门抄斩。
反正她沈家用不上的人，别家也休想得到。
穆清鸿更是脸色瘆人：“怎的，霍将军这是不愿意？是嫌本王的身份配不上，还是本王这张脸配不上？”
霍婴婴哭泣可怜的样子，激起了他心中强烈的暴虐感。恨不得现在就把小姑娘吊起来，狠狠的抽上几十鞭子。
他就喜欢看她缩成一团，在自己脚下哀戚求饶的模样。
霍长河心中发冷。
他们家世代忠良，一心为国，不知战死了多少好儿郎。
怎么就沦落到如此地步了？
他想发怒，想据理力争，甚至想要血溅三尺。
可再想一想身后的族人……
唯有一声叹息，和两行热泪：“臣……多谢太后娘娘……”
霍婴婴知道事情无法挽回，麻木的跟随父亲一起跪下谢恩，绝望的连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白九媚瞧小姑娘心如死灰的脸庞，只觉得心如刀割。
上一世，霍婴婴嫁给穆清鸿后，天天被虐打。
两个在后宅中艰难求生存的人成为了好朋友，抱团取暖。
霍婴婴经常带着自己做的点心和满身伤痕来找白九媚。
有时候她会哭诉命运对她的不公。
但更多的时候，她大大的眼睛里会充满了灵动和对未来的憧憬。
“姐姐，爹爹说了，等他收复荆州十二地，就向太后娘娘求旨，接我回家。能回家……真好！”
可是还不等到这一天，她就被醉酒的穆清鸿打死了。
小小的身体上布满了青紫斑驳的血痕，无声无息躺在那里，任凭白九媚怎么哭泣哀求，都没有再睁开过眼睛。
这一世，白九媚不许她死。
这么善良的姑娘，应该长命百岁！
白九媚端着一杯酒起身上前，笑意盈盈：“霍姑娘，恭喜了，我敬你一杯。”
霍婴婴心中悲愤不已，泪水扑簌簌又掉了下来。
白九媚抬手为她拭去泪水，声音压得极低：“别难过了，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镇定。”
霍婴婴感觉脸上疼了一下，定睛看去，白九媚已回到了她的座位上。
其他贵女陆续过来恭喜祝贺，霍婴婴强颜欢笑。
一名贵女突然指着霍婴婴，失声尖叫。
“她的脸，她的脸！！”
只见霍婴婴的脸上一点乌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布满整张脸，然后朝脖子蔓延而去。
不消片刻，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变成了满脸墨黑的妖怪，一双黑白分明的瞳仁也猩红似血，恐怖无比。
“啊——”
有人受不住这惊吓，昏了过去。
霍长河却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大喜过望。
他颤颤巍巍抱住女儿，故意痛心疾首。
“爹爹花费重金让那个道士为你解毒，他明明说你已经痊愈，怎么今日又发作了？这可恶的庸医，等爹爹见了他必杀之而后快！”
“我的儿莫怕，爹爹陪着你。”
他将霍婴婴拥进怀里。
那墨黑色就好像有生命的虫子一样，沿着两人接触的皮肤，不一会儿也爬满了霍长河全身。
霍婴婴大哭：“爹，我好疼，好害怕，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霍长河不停安抚：“不会不会，爹爹会给你找最好的大夫。”
“太后娘娘，请允许老臣先行告退。”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究竟是种什么毒，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沈太后和穆清鸿脸黑的宛如锅底，压根不相信这狗屁说辞。
“霍将军且慢，”沈太后皮笑肉不笑：“宫中有的是好太医，你又何必舍近求远。来人，去请太医。”
霍长河迅速看了白九媚一眼，见她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太医来的很快。
他小心翼翼用帕子垫在霍婴婴的手腕上，号完左手号右手，脸色越来越凝重。
沈太后语含警告：“方太医，究竟怎么回事你尽管直说，千万别瞒着哀家，知道了吗？”
方太医恭恭敬敬跪下：“那微臣也就不瞒太后娘娘了。”
“霍姑娘所中的毒名为‘墨退红销’，是一种罕有的奇毒，中毒者毒发时先是全身漆黑如墨，续而剧痛无比，再然后全身溃烂而亡。”
“此毒传染性极强，随便碰一碰就会跟着中毒，若不及时服用解药，性命堪忧啊！”
白九媚听着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差点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