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想娶我女儿,除非我死!
“要是能找到,你在当地就是自己人。”
她着重咬着了“自己人”三个字。
怕陈美娜不明白。
苗银花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和她说。
“崖州这个地方,宗族观念极为看重,他们对于自己一个姓的极为放心,但是对于外人,想他们去信任很难——”
想到这里。
苗银花犹豫了下,“你要不要改了跟我姓苗?”
她当时走丢的时候,他们整个村子都姓苗。
这话一说,陈美娜摇头,“来不及了,名单已经报上去了,明天早上就出发了。”
怕苗银花担心,陈美娜说,“没事的,到时候我混熟了,就报您的名号。”
“对了,我舅舅叫什么?”
她好像还从来没有问过舅舅的名字。
苗银花陷入回忆,“叫苗金山。”
金山银花。
是父母对他们的期盼。
陈美娜默默把这个名字记住。
“能找到就找,找不到算了。”怕她一根筋,苗银花叮嘱她,“万一找不到就算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里有藏不住的失望,“反正都那么多年了,找不到是正常的。”
找到才是不正常的。
那个疼她的哥哥,还不知道活没活在这个世界上。
陈美娜蹙眉,低低地嗯了一声,“我省得。”
这一夜,整个陈家几乎都是无眠的。
到了四点多,苗银花就起来忙活了,先是把蜂窝煤炉子的盖子打开了。
把陶罐里面才和人换的鸡蛋一股脑,全部拿出来,另外一个单独留着了。
接着,又从粮柜里面拿了一袋子富强粉,拢共就五斤重,年初买的到现在还有小四斤。
也就是说小半年过去了,压根没舍得吃过。
可是,这会苗银花却格外的舍得,用着粗瓷碗直接舀了满当当的两碗出来。
敲了一个鸡蛋进去,就那样和面。
锅底烧热后,学着女儿平日做饭的样子,在锅沿周围淋上一层油。
便把和好的面糊倒了进去。
刺啦一声,面液在锅沿周围慢慢凝固,变成了一张金黄色的薄饼。
整个屋内都传出了一阵香味。
陈美娜便是被香醒的,她朦朦胧胧的看了一眼,就看到母亲佝偻的背影,在蜂窝煤炉子旁忙活。
为了省电,连灯都没有开,只有一个影影绰绰的背影。
“怎么起这么早?”
她跳下炕,三两下就走到了苗银花旁边。
苗银花看她起来,便笑道,“睡不着,索性给你做点带到路上吃的饭菜。”
陈美娜看了一眼,煎饼已经摊了五六个了。
也不知道她妈是几点起来的,瞧着这一摊子已经忙活许久了。
她心里酸酸涩涩的。
她上辈子不管是任何时候出门,她的母亲从未给她准备过任何吃食。
甚至,她上学的那么多年,她连早餐都没吃过。
别问,问就是老二不配吃。
她既没有大姐的优待,也没有小弟的如珠似宝。
中间的孩子生来就是被忽视的存在。
而现在——
苗银花忙碌的背影,也让陈美娜心里缺失的一角慢慢补平。
原来,她也可以是被偏爱的。
孩子要的从来不是公平,而是被偏爱。
陈美娜一直到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她从背后抱着苗银花,“妈妈。”
“谢谢您。”
她能感受到苗银花的爱,是方方面面的。
苗银花笑着摇头,在外人面前那一张刻薄的脸,如今都显得慈和了起来。
“早点收拾了东西,吃个早饭便出门。”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现在只剩下她放手,看着孩子远行了。
陈美娜嗳了一声,帮忙把饭菜摆在桌子上,陈家人也都陆续起来了。
大家安安静静的坐在小桌子处。
谁都没说话。
陈美娜也是,他们都知道这一顿饭吃完后,下一次在团聚在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所以吃的也格外珍惜。
一时之间,屋内只有筷子碰到粗瓷碗的声音。
没一会,外面便传来敲门声。
“银花婶。”
这话一落,屋内就是一安静。
“是薛东来!”
陈老三率先道。
大家感觉这一幕终于来了,就好像是头顶上悬着的剑一样,终于落了下来。
薛东来找上门来了。
只是,和以前的慌张和生气不一样,这一次大家都格外平静。
许是因为这次他们有了对策。
美娜要下乡了。
他们再也不用害怕薛东来了。
陈三哥要去开门,被陈美娜阻拦了,她说,“我去。”
“我也去。”
苗银花站起来,“他喊的是我。”
苗银花要跟着,陈美娜没有阻拦,她点了点头。
门开了以后。
便看到了薛东来。
只是让人震惊的是不过是一两天的工夫。
薛东来似乎瘦脱相了,颧骨高高挂起,以前是俊美,如今倒是多了几分阴沉和颓废。
看到陈美娜出来。
薛东来枯寂的眼神亮了亮。
“美娜。”
不管什么时候什么地点,有再多的人。
薛东来总是会精准无误的看到陈美娜。
四目相对。
陈美娜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她知道薛东来为什么会出现。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不想说话,她觉得昨晚上在官茅房那,她已经说的够清楚了。
薛东来习惯了陈美娜不理他。
他也不恼怒。
只是噗通一声,他朝着苗银花跪了下去,“银花婶,我知道你不看我好,但是我还是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
他看向陈美娜,“只要您答应把她嫁给我,我发誓我会用生命来对她好。”
“如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话一说,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
连带着那些看热闹的邻居都被震住了。
也有被薛东来的真诚给打动了。
“银花啊,要不你就答应这孩子试下。”
“是啊,人家说难得有情郎,东来这孩子,便是有情郎当中的佼佼者。”
“若是,你真把美娜嫁给他,将来美娜也吃不了多少苦的。”
“我也觉得,他有一腔对美娜好的真心,小两口将来日子差不到哪里去。”
面对大家的劝说。
苗银花充耳不闻。
她低头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年轻后生,平心而论薛东来不光是外貌条件。
又或者是家世在大杂院来说,都是一顶一的出挑。
他的父母是双职工,自己也是电影制片厂的电影放映员,这个工作在现在也是个香饽饽。
但是,他有个致命的两个问题。
第一,他是个病秧子有羊癫疯,而羊癫疯会遗传。
第二,他有个蛮不讲理的母亲——齐春梅。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对于婚姻来说这都是致命的隐患。
因为这一个是自身的身体,一个是未来的婆婆。
她现在对薛东来有任何心软,在将来都是对女儿陈美娜的残忍!
想清楚这一切后。
苗银花闭了闭眼,在睁眼一片清明,语气狠绝道,“薛东来,我不答应。”
“想让我女儿嫁给你,除非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