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赌你
黑云密布军营上空。
将士如群山列队,似万马奔腾。
秦渊一身铠甲立于军前,声色俱厉,“将士们,敌军来犯我们应当如何?”
“杀!杀!杀!”
震天撼地般的声音响彻云霄。
“能不能胜?”
“能!能!能!”
振聋发聩的声音响起,冲破了天际一般。
秦怀宁立于马背上,脊背如劲松挺立,双手扯缰,凤眸紧凝着阵前的秦渊。
耳畔传来的豪言壮语使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这一天终于来了。
她等很久了。
秦渊说着鼓舞士气的话,这边秦怀宁早已心驰神往于战场。
她身后是骁骑营的几位长尉,他们同样一身盔甲,神情肃然。
南东从后侧抬眼看向秦怀宁,从他的方向只能看到秦怀宁紧绷的下颌。
虽然没到正脸,脑海里秦怀朗的面容却清晰浮现。
对于他来说,那晚的经历是他生平第一次,秦怀朗整个晚上都是那样的慵懒随意,可是处事手段却是狠厉至极。
尤其是最后,将几个长尉留下来。
他无论是话语还是气息都很温和,正因为温和却显得更加可怕。
因为与他和缓语调相衬的是无比凄厉的惨叫声,是那个奸细被千刀万剐发出的惨叫声。
饶是他,听到如此惨号也会心悸。
秦怀朗脸上却一直挂着浅笑,是那样的轻松自在。
明明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却端着谦和的样子。
看来以前是他小看秦怀朗了。
那边秦渊已经结束发言,他看了眼秦渊怀宁,她扯动缰绳,轻夹马腹,马缓步前进。
她与秦渊并排立于阵前,凤眸横扫。
“众将士们开拔出军。”
回应她的是整齐划一的上马动作。
大军缓缓前行。
秦渊给秦怀宁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到一旁说话。
队伍徐徐前行,像一条黑色的丝带一样,在山地蜿蜒着。
“胜固然很重要,但活着回来比胜仗更重要。”秦渊神色凝重。
秦怀宁捏紧手中的缰绳,指尖在发颤,“好。”
她确实任性了点。
秦渊只觉眼眸泛酸涩。
齐山骑着马从身后靠近,秦渊察觉有人靠近,快速眨动眼皮,轻咳一声,扬声说道,“去吧,别丢秦家的脸。”
秦怀宁深深地看了眼秦渊,不发一言,用力一扯缰绳,骏马疾驰,尘土飞扬。
齐山看着秦怀宁离去的背影,“她会赢的。”
这是她的机会,如果想执掌秦家军,她就必须赢下这仗。
“那当然。”秦家的人从来不会输。
齐山失笑。
秦渊对她还真是有信心。
秦渊听到笑声,扭头看齐山,“你不信?不如我们堵一局。”
“赌什么?”齐山这时也来了兴致。
“赌你。”
“我?”
“如果她赢了,你就投入她麾下。”
齐山挑眉。
他还真是一只老狐狸。
她布防图在手,又提前得知了消息,还有杜方藤跟着她,闭着眼睛都能赢好吗。
况且她还有一个秦恩呢。
“赌吗?”秦渊笑意盈盈的问。
齐山忍俊不禁,“赌。”
两人互相对视,会心一笑。
骏马疾驰,沙石纷飞,耳朵灌入强风。
秦怀宁很快就追上了队伍最前的秦恩,杜方藤见秦怀宁追了上来,冲她点了点头。
杜方藤参战是秦渊要求的。
他话里的意思是
军功不能骁骑营独拿,然后把杜方藤加了进来。
话是这么说,可秦渊的意思大家却是心知肚明。
秦怀宁明白,齐山也明白,大家都明白。
秋风萧瑟,层林尽染,空中大雁飞过。
直到深夜,大军终于抵达驻扎的地点,抵达时间比他们预料得要早两个时辰。
大军整齐有序的安营扎寨。
营帐里,以秦怀宁为首的将领聚集在一起。
“此次鹄苍军压境,大家同心同德,让他们看看秦家军的厉害。”语气轻描淡写,无波无澜。
“任凭少将军调遣。”
秦怀宁伸出手,指尖往墙上边境图一指,“我们已经抵达此处,此处地形复杂,我们先坚壁清野,然后诱敌深入……”
半个时辰后,秦怀宁唇焦舌燥。
“大家还有没有什么问题?”嗓音微冷。
众人摇头,“少将军思虑周全,我等没有任何问题。”
你该说的都说了,我们能有什么问题。
“那就吩咐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众人退下后,营帐里只剩寥寥几人。
秦怀宁暗自松了口气,眼睛扫过几人的脸,“这一仗对我来说至关重要,麻烦你们了。”
几人脸上都闪过一丝笑意。
秦恩率先开口,“这是秦恩应该做的。”
“算得不得麻烦。”长孙俨开口。
“别受伤就行。”杜方藤朗声。
秦怀宁扯笑,“大漠此战不会打得太久,毕竟不是大漠皇帝要打,他们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再拿军功向大漠皇帝抵罪。”
“既然不是大漠皇帝下旨,那他们粮草应该也不会太充足,马上要入冬了,到时他们缺的可不仅仅是粮草问题,所以他们的攻势一定会很迅猛,速战速决的打法”
秦恩幽邃眼眸危险的眯起,嗓音冷如寒冰,“再迅猛,我们也会将他们拦住。”
“自然,不仅要拦,还要打回去。”长孙俨接话。
他们又说了一会话,才退出去。
秦恩去而复返。
“还有事?”秦怀宁疑惑抬头。
“还受得了吗?”
“嗯?”
“就是骑马。”秦恩不好意思地说道。
秦怀宁恍然,“无碍。”
她从未像今日这般,骑这么久的马。
腿确实磨得有些疼,她甚至不用看都能感觉到应是磨破皮了。
秦恩从怀里掏出白玉瓷罐,“用这个擦擦会好些。”
“这是?”秦怀宁觉得他手里的瓷瓶有些眼熟。
“你忘了?这是你给我的创伤药。”这药金贵,他舍不得用。
秦怀宁垂眼,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这都是前世的事情了,她记不得也正常。
抬手接过,“你怎么不用?不好用吗?”
她记得这个创伤药,是她求王医官做的,因为用料珍贵稀少,她攒了许久的钱才买齐药材。
最后做出了四瓶,一瓶给了哥哥,一瓶给了秦恩,剩下的都给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