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你赢了便是小七输了
程灏渊幽幽地道：“陛下想臣怎么整？”
皇帝恼道：“是朕想你整吗？你要说你不整他，连三岁的孩子都不信。”
“臣想把他弄死，但陛下肯定不肯的。所以陛下您自己说，臣最大能报复到什么地步？”
皇帝听了这话，心中稍为宽慰！苦口婆心道：“小七都愿意为国为民退让，不计较他纵丹兵进滇西了。你也别再对死他！小七要和他退婚，他未必真宁死不放。
不过是因为中间掺和了你，男人自尊心作怪！所以你也别怪他恨你入骨。你不掺和进去，他也不会咬着你不放。这件事情，朕其实是想你不予计较。朕也知道委屈你了！
可今日他能为小七在胜利关头决然带兵回京，明日他便能为小七与你兵戎相见。他劳苦功高，就算是朕这一国之君也不能任意处置他！朕知道你不怕他，打起来未必输！
可是，灏渊啊！你不体谅小七苦心，也要为两地军民想一想，难道要为一己私仇，让千万百姓和将士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你先是大觐的臣子，然后才是自己！”
程灏渊轻踢着马背，仰头看向寒冷幽暗的夜空，轻声道：“先国后君，先君后臣，先大家后小家，先臣后己，先民后军，先公后私！臣入仕第一天，就谨记高祖圣训，从不曾忘记！可是陛下，定西侯乃狼虎之辈！咱们是与虎为伍。”
“朕知道，但剑锋双刃，朕当年敢用你，今日自然也敢用他，如今你不是给朕打下了蒙国！小七原本驱驾得很好，是你这个意外乱了她的步伐。否则她定能让王琅乖乖放手。
她开始确实是举棋不定，但下定决心后，便推荐他出征丹国了。如果朕没猜错，她是要拿这一场泼天富贵让王琅放手安他的心。但你借老太君逼婚，她不得不退让。
你们三人，看似王琅最吃亏，实则小七对他最宽容！没有小七，就没有他大放光芒之日。看似你赢了，因为小七选择嫁你。但你不知道，你赢就意味着小七要输。
小七对你心软，纵容最爱她的你一直在给她制造麻烦，扰乱她的计划。你给你自己招来生死之灾。你拖着小七跟你一起下水。小七没有输给王琅，是输给你输给了善良忠直！”
皇帝不愧为皇帝什么都瞒不过他，他一直在默默看着，他什么都知道，连小七的举动都一清二楚。程灏渊不服，但他知道皇帝的话有理！所以小七，你图什么？
“天下能人何其多？她为何要选王琅？帮助他长势无疑是给自己添劲敌。给王琅一场泼天富贵来换婚约自由，值得吗？她不过是因势而为。”程灏渊忍不住反驳。
“丹国出兵蒙国，除了王琅外，还有谁可以适合出兵？”
程灏渊顿了顿，答道：“我和小七。”
“如果小七请命，朕会拒绝吗？”
“不会！”
“你呢？”
“不会！”
“所以何为因势而为？”皇帝似笑非笑地道。
程灏渊答不上来了，强辩道：“我当时身体不好，小七要留下来照顾我。他出征最适合。”
“这话，你自己都不信，还想让朕信你。”
程灏渊：“……”
“一场泼天富贵换取的不仅是婚姻自由，还有别的东西。比如让王琅远离大觐驻扎到丹国。又比如……”可以操纵的空间太大了，皇帝不再说了。
程灏渊听得心惊肉跳！皇帝不说，他也晓得他想说什么？又比如让王琅从此臣服于她，让王琅辅助她想辅助的人。他突然庆幸小七是女的，是男的怕活不了太久！
因为他突然明白，如果他没有逼着小七嫁他的话，王琅十有八九会臣服于她。而他也会无条件支持她。还有霍戾。
保守估计王琅的兵力将会超过三十万；霍戾能组十万大军；他秋季征兵了，除掉出征损耗的士兵，他目前有二十万大军。这是一支随时可以颠覆大觐的军队。
所以今天的事其实是皇帝有意纵容的，他不可能让他和王琅全部忠于小七。但这个锅却得他们三个来背。造成现在这个结果的人正是他自己，难怪皇帝说他赢意味着小七输。
可他为什么要揭穿？程灏渊徐徐不安地看向闭目养神的皇帝，伸手替他把车窗掩上。所以皇帝其实是想他闹起来，嘴上说一套背地里做一套。
突然又想到他让小七打霍飞，这是怕小七连霍家都拉拢了吧？程灏渊不知为何？他坚信陆小七不会做出谋逆之事，她这样做其实只是想国泰民安。
“你说小七，想让谁当太子？”
皇帝突如其来一句，吓得程灏渊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结结巴巴地道：“不、不知道，这、这又不是她说了算。”
“你说她会不会是想让小五当太子呢？”
程灏渊脸瞬间黑了！我装个傻子容易吗我？瓮声瓮气地道：“臣看她很喜欢皇长孙和二皇孙。”
皇帝“扑噗”一声笑出来，道：“灏渊，你还真是可爱！”
程灏渊黑脸变成了白脸，想把舌头给咬了。他就是生气随口一说，偏偏就说了让皇帝最为忌惮的事。
“陛下，臣觉得你们总是喜欢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了。小七哪有那么多心思理会这些事情，她最想要的就是自由自在。想做回她的小女孩！”
“也许吧！朕是打心眼里喜欢她的。”
“如果定西侯好了，臣就会提着诈来的证人和搜查到的证据告他，还有辛采薇可以证明他与辛辞联手刺杀我。等到论功行赏的时候，陛下就让他将功赎罪吧！”
皇帝轻笑了几声，他就喜欢他上道的机灵劲！
陆骏回家交代了一下关氏，便转回了定西侯府，他不能留妹妹一个人在那里守着王琅。
兄妹二人与王清一道用晚膳，谁都没有说话！
夜色渐深！王琅的体温时高时低，无数次喂水后双唇仍然干涸。
王清摸了摸他的额头，红着眼睛又喂了他一口水。“郡主，阿琅不是个坏孩子！”他哽咽，“他从前很听话很乖的！是我疏忽他，才让他变得自私自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