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母仪钟
在曦华的印象里,白榆一直是杀性极重的,耿直不绕弯的,正因为她不喜欢迂回,手段干脆直接,才导致在仙界树敌众多。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么一个人,打起架来,居然诡计频出。
白榆看到了曦华诧异的眼神,咧嘴一笑,尖锐的虎牙跳脱在空气之中,让高冷如山巅寒冰的她显出几分诡异的纯真稚气。
曦华想到了年幼时候在混沌星海手撕凶兽的幼年白榆,心中暗暗骂了一句。
混沌星海出来的,就他娘的不是正常人。
九条燃着狐火的狐尾卷向白榆的时候,她眼皮都不曾眨,灵活地侧身躲避了狐尾的席卷,接着一条一条,用天刑斧生生斩断了所有的狐尾,不光横着斩,在狐尾又要再生之际,她生生竖着劈了过去。
但见一片刺目的金光从狐尾的截面中心砍了进去,势如破竹一般,直达狐尾初始产生的位置。
曦华匆忙用魔气挥手挡住那道金光,金光在他的一击之下迅速泯灭。
白榆也不介意,九条尾巴一个一个劈过去,“我最讨厌狐狸尾巴了。”
世界上所有九尾狐的尾巴,都实在惹人讨厌。
玄衣女子眉头微皱,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东西,“青桓他们呢?”
曦华好不容易将白榆的神力一一斩灭,闻言轻哧,“看到了吗,这就是光明正大的上神,居然也会抛弃同伴逃跑。”
“放你娘的屁,老子早就该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把你扔去忘川的恶鬼。”青桓的声音炸响在云层之上。
一条青龙盘旋而下,“设个阵法防止你这个死狐狸跑了而已。”
他张开大口,冲向了曦华。
曦华赶忙向一旁闪去,刚好迎面就是一团炽烈的真火。
他企图下降,冷不丁却被强大的力量顶了上去。
接着一道炙烈的刀意就自上而下劈向了他。
四面夹击,曦华连忙抬手取出一只巨大的钟,自己迅速藏进了里头。
青桓化为人形,恨恨地踹了一脚那个钟,却被青铜钟瞬间弹飞了出去。
他的眼睛一瞬间化为了竖瞳,“母仪钟?”
另外三人听到他脱口而出的三个字目光陡然变了。
白榆咬了咬牙,“不可能,母仪钟早就已经被毁了,怎么会在他手上。”
朱离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可……我想不到还能是什么了。”青桓指着他的腿,“我刚刚那一脚上去,脑子里就响起了天地之母的声音,诱我……堕魔。”
玄冥闻言眼瞳之中闪过一抹暗光,“母仪钟,虽然破碎过,但不代表,彻底被毁了。”
“你的意思是,曦华收集到了所有的碎片,并且将母仪钟复原了?”青桓强行压下神魂之中的异动,竖瞳慢慢消失。
“狗日的,他到底计划了多久?还是说……”
“还是说,他生出魔心,就是因为母仪钟?”白榆补充了青桓的未尽之语。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恐惧。
母仪钟,为混沌初开之后生出的一件上古魔器,如天地之母,可造化万物,至纯至邪。
曦华在母仪种的影响之下,生出心魔最后堕魔毫不奇怪。
“曦华说过,他要毁了三界,再造一个世界,原来是有母仪钟在手。”朱离也在发愁。
如果是曦华一人,那不足为奇,可若是母仪钟,那问题就大了。
他们四个算天之四灵,本质上也是天地之母所生,几乎无法对抗天地之母的手段。
倘若曦华催动母仪钟,那三界就要换另一番天地了。
“愣着干什么,砸啊!”白榆拎起天刑斧,眸中凶光乍现,“能碎一次,就能再碎第二次。”
她高高举起了斧头,神力疯狂涌动入斧中。
一斧破万坚。
她或许不可以,但天刑斧必须可以。
天刑斧的斧刃之上金光大绽,亮得让另外三人都睁不开眼。
天地之间的肃杀之气汹涌而来,狂风大作,无数落叶被狂风汇聚,流动在玄衣女子周身。
白榆只觉得自己的经脉和肌肉都已经撑到了极致,她眯着眼睛,对准了母仪钟,重重砸了下去。
但听得一声让天地都震荡的巨响,斧头砍在了坑坑洼洼的丑陋青铜钟的表面,金光依旧刺目,但已经在不断地削弱。
白榆死死咬着牙,神力还在不断灌入天刑斧之中,试图让天刑斧破开钟的表面。
终于,重压之下,钟的表面似乎出现了一丝轻微的凹陷,白榆心中刚刚升腾起一丝希望,众人也都惊喜地看向了天刑斧和母仪钟相接的部位,眼睛一眨也不敢眨。
忽然,一股强大的反噬之力通过天刑斧逆流冲向了白榆。
脑中回荡起钟声敲击的嗡鸣之声,接着一股反噬的巨力直接将白榆和天刑斧一同弹飞。
自指骨到腕骨再到经脉、丹田,反噬之力一路摧拉枯朽地逆流摧毁了白榆的身体,但更让她痛苦的却不是身体,而是她的神魂。
白榆的神魂强度极大,可以说她出自混沌星海以来从没有经历过如此恐怖且强大的神魂压迫和威胁。
不断嗡鸣的钟声像是一种净化,又像是一种警告,让白榆无法再保持冷静处理身体之上的受的一切反噬,她的身体开始败坏,骨头被碾碎,丹田枯竭,经脉撕裂。
她的神魂之中不断回荡着那惩戒一般的恐怖钟声,在钟声之下还有一个慈爱又威严的女声。
那是她的母亲,是天地的母亲。
她在责怪这个不懂事的孩子,在责怪她的反叛,她的暴力,她的杀心。
白榆痛苦地闭着眼睛,发出了一声痛彻骨的嘶吼。
早就守在防御阵边际的宵行心急如焚,再也无法忍耐,闯入了阵中,迎着那宛如流星一般下落的黑色身影。
巨大的焦急和痛苦席卷了宵行的整个神魂,他慌不择路,全身都在发麻颤抖。
“师妹!”
终于,他接住了已经那颗坠落的星星。
此刻的白榆已经无法听清外界的声音,她金色的双瞳瞳孔开始涣散,已经失去了昔日的神采,脸色惨白如纸。
她落入了宵行的怀抱,可双臂无力地垂坠着,像是两个布条一般。
那是骨头粉碎经脉断裂带来的下场。
宵行如坠冰窟,万念俱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