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印兽
对于窗外飞着一只长翅膀的狮子这回事,绮罗相当平静,丝毫不觉得惊讶。
确实没什么好惊讶的,毕竟窗外的巨兽可是大名鼎鼎的库洛牌封印兽可鲁贝洛斯——不过在绮罗看来,它纯粹就是一只从小拉扯自己长大的超大型猫科动物而已。
可鲁贝洛斯的大爪子拍了拍窗户,耷拉的嘴角显得它可怜极了,金色的皮毛看起来也是有点湿漉漉的,像是淋过了雨。
“小绮!”它嗷嗷叫着,“快让我进来!”
“知道啦知道啦。”
绮罗赶紧放下杯子,小跑着床边,双手把住窗框,用力拉开了窗。
最近这扇窗的滑轨稍微出了点问题,总会摩擦出分外刺耳的噪音。可鲁贝洛斯赶紧用爪子捂住了耳朵,庞大的身躯费了好一番劲才总算是挤过了窗户,却一不小心没站稳,从窗台的边缘滑了下来,连带着把放在窗前的塑料置物架也一起勾倒了。
乒铃乓啷——简直就是一场大事故。
小杂物零零散散掉落得到处都是,可鲁贝洛斯耷拉着翅膀仰面倒在地上,好像已经摔得有点昏头昏脑了。
绮罗捂嘴偷笑,抱住可鲁贝洛斯的前爪,把它从地上拉了起来。
“小可啊小可,既然要从这扇窗进来的话,就不要变成原本的形态嘛。保持玩偶那样大小,不就能轻松进来了吗?”她笑着抱怨说,“好啦好啦,快点站起来啦。”
可鲁贝洛斯还有点迷迷糊糊的,晃来晃去怎么也站不稳,但绮罗的这番嗔怪,它倒是全听清楚了,委屈兮兮地嗷了一声。
“用这个形态飞到你家更方便嘛!”
它说得理直气壮有理有据,然而下一秒就被绮罗反驳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电话不是更方便吗?哦——我懂了,其实是小可你想我了,对不对?”
她笑着抱住了可鲁贝洛斯的脖颈,亲昵地在它的大脑袋上蹭了好几下,丝毫不介意它那略有点湿的皮毛。
可鲁贝洛斯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蹭蹭,毕竟他们也许久没见了。不过继续趴在地上实在是有损封印之兽的威严。它赶紧站了起来,抖抖身子与翅膀,溅起一阵细密的水珠。
绮罗拿来了一块大大的浴巾,把可鲁贝洛斯裹了起来,用力擦了几下,视线略过窗外阴沉的天色。
“刚才外面下雨了吗?”
可鲁贝洛斯眯着眼,像只大猫似的一脸享受:“没有,这只是早晨的露水。不过今天确实挺潮湿的。”
“哦,是这样啊……”绮罗了然般点了点头,“怎么突然过来了?可以提前和我打一声招呼的嘛。”
“其实是有件比较着急的事想要拜托你。”
“……我?”
绮罗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当一向不太正经的小可用这么正经的语气说话,那一定不会说什么轻松的事情。
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浴巾软趴趴地搭在了可鲁贝洛斯的大脑壳上,它赶紧抖抖脑袋,探出头来,金色的眼眸直直地看着她,却沉默了很久,似是有几分为难。
但它还是开口了。
“有件事想拜托你帮忙。”他直入正题,“这几个月来,从东京到大阪在内,包括友枝镇和你现在居住的横滨,到处都散落着诡异的魔力。那些魔力会以奇怪的姿态不定期出现,暂时倒是还没有造成什么巨大伤亡,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尽早查清源头比较好。谁也不知道那些散落的魔力会不会变成……绮罗,你在听吗?”
绮罗低头整理着沾满了金色短毛的浴巾,视线不知停留在各处,看起来仿佛并没有在用心听可鲁贝洛斯的这番充满担忧的话语,只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她的反应并不多么让人意外,但可鲁贝洛斯还是觉得,她冷淡得不太自然,仿佛这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但可鲁贝洛斯知道,她只是在试图让自己成为一个与“魔法”无关的人罢了。
真想对她说点什么,可又不知如何劝导才好。可鲁贝洛斯轻叹了一声,只能接着说下去了:
“小樱和艾利欧都说,那些魔力的分布趋势和当初库洛牌散落时候的情况差不多……话说起来,库洛牌的事情你应该还记得吧?”
她慢慢吞吞地把浴巾叠成方块,依然心不在焉。
“当然记得。小时候你最喜欢和我讲妈妈如何收集库洛牌的往事了。”
那时她也最爱听可鲁贝洛斯讲这些故事了。每次听完之后,一定会急匆匆地跑到母亲木之本樱的身边,晃着她的手向她询问那些故事中更多的细节,而她也一定会耐心地回答绮罗渴望知道的一切。
「如果我也可以变得像妈妈那样厉害就好了。」
绮罗曾经这么想着。
“但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个?四散的魔力和我有关吗?”她浑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说真的,我觉得你把这件事告诉森罗会更好一点。告诉我是没用的。”
可鲁贝洛斯不禁皱起了脸:“你又开始讲这种话了……森罗当然已经知道这个情况了,他还发现那些魔力和你的有点相似——我可不是在说魔力散落这事和你有关系。但现在的问题是,没人能够压制或是消除那些四散的魔力,就连小樱也没办法。只能拜托你了,也许你能够……”
“对不起,小可。我不会帮忙的。”
绮罗打断了它的话。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竟不自觉地在想,自己的这声抱歉究竟是因为不礼貌地打断了可鲁贝洛斯的话,还是事不关己的态度。
这个问题实在没有什么思考的价值,绮罗也不想去寻找答案,只是将碎发捋到了耳后。
“你知道我不会再接触和魔法相关的事情了。”
声音轻得如同耳语。
可鲁贝洛斯耷拉着耳朵,愧疚地低下了头。
“我明白,这对你来说太勉强了。我也理解对于魔力彻底消失这种可能性非常不安,但……”
从楼顶传来微弱的“吱呀”一声,又一次打断了可鲁贝洛斯的话语,似乎是某扇门被打开了。
随即而来的是拖沓的脚步声,以及一句充满了睡意的询问。
“绮罗,家里来客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