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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宗主的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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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列车走远了,齐立昂的眼睛才慢慢适应了黑暗,看清了周围的状况。这里应该是地铁车辆的检修站台,站台与刚刚驶离的列车出入口平齐,宽度也与列车的车门相当,大约两米左右,但纵向却很长,一直延伸到十几米开外的拱形隧道口。站台两侧与列车的轨道路基有接近两米的落差,让整个站台看起来像是一座伸向大海的码头。

    老人已经拄着拐棍稳健地走向前方隧道的大门,看来拐棍只是他的身份象征,而非行路的支撑。大门的上方有一盏昏暗的电气灯,发出“滋——滋”的响声,光线忽明忽暗。由松树排木做成的隧道大门正在缓缓打开,齐立昂突然感觉这里像极了一头怪兽正在张开血盆大口,而他所在的站台正是从怪兽口中伸出的舌头。这让他有些毛骨悚然,总害怕这头怪兽会随时卷起舌头将他吞入口中。连忙紧跑两步,赶上了前面的老人,与他一起走进了隧道。

    老人对这里很熟悉,带着忐忑不安的齐立昂在隧道里七拐八绕,通过了三道密封的大门。他们所到之处,大门都是自动开启的,好像认识老人一般,丝毫没有阻碍他们前行的脚步。隧道内的灯光也逐渐明亮起来,电气灯已经变成了led灯带,现代气息越来越浓重。最后一道大门开启的时候,里面的场景让齐立昂目瞪口呆。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的正是一高一矮的哈罗德与汤普森。虽然齐立昂在老人的提醒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他们穿过地铁隧道,迈进研究所地宫的时候,齐立昂还是禁不住大吃一惊。

    哈罗德上前一步,接过老人的拐杖、帽子以及脱下的毛呢大衣,恭敬地说道:“伯爵大人,烦劳你亲自来一趟,教授让我转达对你的谢意!”

    “奥古斯汀那个老家伙怎么样了?”老人随口问道。

    “手术很成功,教授正在休息。”哈罗德回答。

    “伯爵大人?这位老人居然是伯爵。”齐立昂彻底懵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自己费尽心机挑选的列车,居然能够回到研究所,而且车上和他聊天的居然是一位大人物。这位伯爵对自己及研究所又是无所不知,这难道就是无巧不成书吗?还是自己根本就没有隐私可言,一切的行踪都在这些人的掌控之下?想到这里,齐立昂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

    哈罗德似乎并不惊诧齐立昂会跟在伯爵的身后,通过秘密通道回到研究所的地宫。他只是在与伯爵说话的间隙,向齐立昂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入夜,皓月当空,万籁俱寂。

    在伦敦东南的达特福德区,克雷河畔,一座工业革命时期遗留下来的老厂区内,一声惨叫从厂房里传出来,划破夜空惊得几只小鸟从旁边的树梢上“扑棱棱”地飞走了,垃圾箱旁边正在捡拾食物的野猫也迅速消失在夜幕里。

    从外面看,这座宽大的厂房足足有三十米,斜坡屋顶高约五、六米,两侧墙壁上的窗户离地非常高,开在了接近房檐的位置。厂房内部被改造过,设备已被全部清理掉。此时的屋内灯火昏暗,烛光摇曳,地面用各种颜色的碎石子铺成许多奇怪的花纹和诡异的符号,并一直延伸到四面的墙壁上。地面上竖立着十几根粗细不一、高低不同的石柱子,上面刻着各种涡旋状的纹路,没有柱头也没有柱础,都直接插入碎石铺就的地面里。房间里的尖顶则被改成了半圆的穹顶,白色的棚布从顶端呈圆弧状向四面蔓延开来,如同一块天幕笼罩着苍茫的四野。

    一名赤裸的男人,趴在一根柱子上被绑住了手脚,活像一只偷吃蜂蜜却只爬了半截树的大笨熊,上不去也下不来。也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那人浑身都在不住地颤抖。

    柱子旁边,一排仅穿内裤的男人赤裸着身体呈大字型趴在地面上,脱下的黑色西装被凌乱地抛在了一边。他们穿在身上的内裤款式和花色各不相同,裹在这群人的屁股上像极了铺在地上的万国旗。地面上的棱角分明的碎石子硌得他们个个龇牙咧嘴,但是身子却不敢有半点挪动。一群蒙面人就站在旁边,死死地盯着他们,只要有人稍有异动就会被狠狠地踢上一脚。

    一位手里拿着黝黑的马鞭,身穿连体紧身皮衣的金发女郎扭动着腰肢在柱子旁来回踱步。这个穿着怪异的女人有着一副妖娆婀娜的魔鬼身材,被皮装包裹的胸部圆滚滚地耸立在胸膛之上。皮装在小腹处有一个开窗,裸露出女人结实的腹肌。她的臀部高高翘起,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两腿修长纤细,腿姿笔直。这一身装扮配着一张充满了妖艳、妩媚之色的面孔,活脱脱一个妲己在世。

    女人面露愠色地对绑在柱子上的男人说道:“兀丞黑,宗主惩戒你十鞭已是对你手下留情,你办事如此不力!枉费了宗主对你的信任。今日之事是猎捕营用了‘智慧之心’才抓住的机会,你却将一首古老的中国儿歌当做密语,竟将到手的宝贝又拱手相让,真是愚蠢至极!宗主可不是让你去辨认那玉璜的真伪,而是要你妥当地将它带回祭坛。你难道忘记宗主对你下达的命令吗?”

    “卡瓦莎,我真是‘养了老鼠咬了布袋’啊!你这个恩将仇报的放荡娘们,要不是前几年我在宗主面前极力推荐,你能有今天吗?刚刚被封为‘持鞭中郎将’就对你的恩人下黑手,你将不得好死!”赤条条趴在柱子上的男人眼里都冒出了火,扭过头悲愤地怒骂着那个拿鞭子的女人。此人正是下午带头抢夺齐立昂玉璜的“狩猎使兀丞黑”。

    女人手里的马鞭非常奇特!把手是一截完整的黑山羊腿骨,前面的羊蹄弯曲并固定在一面皮制的菱形扇面皮囊上。从皮囊的前段口伸出鞭身和鞭梢,菱形的扇面皮囊形成了把手与鞭身的折页式缓冲带,柔韧而有弹性。女人借助这个缓冲带甩出的鞭花犹如道道闪电,“啪、啪、啪”地打在男人的背上。顿时,兀丞黑的脊背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兀丞黑的脊背却与常人不同,甚是诡异。正中间本来应该凹陷的脊柱扶沟现在却高高的隆起,一条厚若帆船缆绳的肉疤从颈部直达尾骨,犹如蜥蜴的背鳍。“呜啊啊啊……哎呀!”一声声的惨叫从兀丞黑的嘴里发出,“呜啊… ,卡瓦莎,我要看宗主的‘惩戒符牌’!我是宗主世代斡鲁朵的‘背甲护卫’,你不能伤我脊背。呜啊…,不能只听你的一面之词,我要看到‘惩戒符牌’才肯受罚,呜啊…”

    皮装女郎卡瓦莎甩出的最后一记鞭花结结实实地抽在兀丞黑的背上。随着一声凄惨的嚎叫,赤裸的狩猎使大人就此昏死过去。卡瓦莎站直了身子,手里已经多出了一块铜牌。她向着昏死过去的兀丞黑晃了晃,说道:“没有‘惩戒符牌’,谁敢动狩猎使大人这高贵的脊背!宗主这次真的动了怒,要不是看在你多年来侍主有功,赐死都不为过。兀丞黑,你就好自为之吧!”

    卡瓦莎回过身,对那群蒙面人命令道:“宗主令!对兀丞黑的从使施以鞭刑!行刑!”话音刚落,让人不寒而栗的一声声惨叫就冲破屋顶,回荡在夜空之中。

    深夜,奥古斯汀东方艺术研究所的地下基地里,齐立昂与哈罗德、汤普森一同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伯爵进入病房时,示意他们几人在外等候,他需要单独与教授交谈。汤普森无聊地玩弄着手机,而哈罗德则在一旁观察着齐立昂。

    此时,齐立昂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他曾试图将今天经历的事情串联起来,想从中找出它们之间的联系,但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研究所”、“教授”、“奥斯顿警官”、“玉璜”、“狩猎使”、“伯爵”这些看似并不相关的人、事、物之间有何必然的联系。他感觉这一切都是自己无意中经历的几个并不相关的事件罢了!

    这一天实在太过奇特了,齐立昂重重的叹了口气,抬起头,从沉思中回到了现实。当他注意到旁边的哈罗德正在看着他时,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于是开口问道:“哈罗德先生,伯爵是怎么找到我的?为什么我随意选择的列车居然能够将我们带回研究所呢?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哈罗德耸了耸肩,“噢!立昂,其实你不管乘坐哪趟列车,汤普森都能将你送到我们的‘码头’,也就是你下车的地方,那是咱们的三号码头。不过,这次是‘菲尔德伯爵’事先选择了你乘坐的车厢,也许伯爵是想在列车上和你先谈谈,他对你非常感兴趣!”

    齐立昂是第一次听到伯爵的名字,但他对这些皇室贵族并不感兴趣。而他如何回到研究所的这件事情却一直困扰着他,于是他接着问道:“哈罗德先生,你是说,不管我乘坐哪趟列车都能到达‘码头’吗?”

    哈罗德继续向齐立昂解释:“是的!我们的控制中心在地下共有六处码头,分别与四个方向的六条地铁干线相连,而这六条干线又联通了其他所有的地铁支线。所以,不管乘客乘坐哪趟列车,汤普森都可以送他到我们的码头。”

    齐立昂回过头看着汤普森,“你是怎么做到的?”

    汤普森“哼”了一声,没有理睬将头扭到一边。在他心里,齐立昂一直就是他的情敌。

    哈罗德看到汤普森无意回答齐立昂的提问,于是接过话茬给他解释,“我们有一些特殊的授权,汤普森的程序能够顺利地进入伦敦地铁的管控系统。列车司机接收到我们发出的指令后,就会按照我们计算出的路线,在距离码头最近的岔道拐弯行驶,也就是多绕点路而已,乘客一般都不会察觉到。”听完哈罗德的解释,齐立昂一下明白过来,上午给史密斯教授实施手术的医生和护士一定就是从这些码头走进来的。

    齐立昂接着问道:“那我又是怎么被伯爵找到的呢?”

    “这个嘛……你今天领取的徽章里面有全球定位系统,所以你在哪里我们还是能够掌握的。”哈罗德对于没有告诉齐立昂徽章有跟踪功能而感到抱歉。当然,这也不怪哈罗德,因为齐立昂从达莲娜那里领到徽章后就马上离开了研究所,他们根本就没再碰过面。

    哈罗德接着说:“这个徽章还有一些其他功能,找个时间我仔细给你说说。如果你能够早些知道这些功能,也许今天下午你不用晴奈小姐的帮助就能脱离险境了!”

    齐立昂连忙追问:“晴奈小姐?她是下午帮助我的狙击手吗?”

    “是的!晴奈小姐是日本人,是伯爵的女儿。”

    齐立昂惊讶地再次追问:“日本人?怎么会是伯爵的女儿?”

    “说来话长,虽然这事是伯爵大人的私事,但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与伯爵有些交情的人大多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简单地给你说一下吧!晴奈小姐出生在日本大阪,父母都是日本当地人。在她五岁的时候,全家人被一帮暴徒杀害,躲在床底下的晴奈小姐逃过了一劫。她孤零零的一个人被好心人送进了孤儿院。在她八岁的时候,机缘巧合地被到日本公干的伯爵大人收养,迄今已经十几年了。晴奈小姐就一直住在伯爵的身边,现在已经是大人最得力的助手了。”

    “得力的助手?你指的是杀人吗?”虽然这位刚刚听说的晴奈小姐下午帮助了齐立昂,但是总觉得为了给自己解围眼睛都不眨地杀了这么多人,这个狙击手一定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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