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只能相信自己
鹤卿完全可以理解陆离的不满,陆离为了两人的约定,被魔兽吞进肚子里也没暴露身份,反之她这个合作伙伴,实在是破事一大堆。
而陆离,有些微怔,他从未见过鹤卿流露出这样孱弱的神情,即使是遭受了天劫,她也会强打着精神不让任何人察觉她的不适。
可现在,鹤卿累得连装都不愿装了。
陆离无言的把住了鹤卿的脉搏,仔细一探才察觉鹤卿体内瘴气,比方才他通过鹤卿灵气感知到的情况更为严峻。
“呵。”陆离面无表情地轻笑道:“师父真是菩萨心肠,能为心爱的,弟子,牺牲到这种程度,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阴阳怪气照旧,却也并不推开鹤卿,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肩头。
鹤卿闭着眼绵长地换气,喟叹道:“也是被逼无奈。”
陆离自是不信这话,翻了眼白望向房中虚无的一点,淡淡地说:“既是如此,那想来我们之间的合作,也要就此打住了。”
鹤卿摇了摇头,疲惫而坚决的道:“不,不能就此打住,但我们要更为慎重,必须有一击即中的把握才能出手。如若不然……”声音戛然而止。
陆离眉梢微扬:“如若不然?”
“……”
坦白说,鹤卿当下很想找人吐槽一下这离谱的事态发展,一起痛骂老天。陆离,看起来是个不错的对象,他和她一样,是个标准的三无人员,无节操无底线无原则,甚至不敬鬼神。
可,鹤卿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他。
严格的讲,是不能相信任何人。
此事若是被其他人知晓,天知道会不会被当做是威胁她的筹码?
她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鹤卿按捺住极大压力下的倾诉欲望,吐出一口秽气坐正了身子,好整以暇道:“如若不然,叫他有了防备,再要得手就不容易了。”
陆离看出鹤卿有所隐瞒,也感觉到了她的不得已与怨念,虽不知当中细节,却也并未直接拆穿。
陆离半真半假的说:“师父自是有自己的打算,徒儿自当听命,不过若是师父次次都以命换命,只怕师父要英年早逝了。”
同样是戏谑,但明显比前一刻温和得多。
不过这句戏言,鹤卿却格外当真,她坚定地说:“不会,我一定要,活到最后。”
“……”陆离定定地看着她,心底似是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共鸣,一时眸光微动。
要再相信她一次……么。
※
顾长念这次伤得极重,哪怕鹤卿已经及时将他体内的瘴气引出,他的修为还是退到了金丹期,且金丹也是破的,还需要道一为其修补。
得知这个消息的鹤卿,正躺在床上被身体里的瘴气苦苦煎熬,痛得冷汗淋漓,也压抑不住心底的畅快之意——
若是每次遭遇这种大危机都能让顾长念掉段,那她不介意再多来几次。
“叩叩叩。”
“师父。”乐清如敲门唤道:“我可以进去吗?”
“进。”
乐清如端水进来,一绕过屏风就看见鹤卿暴汗如雨的脸,赶忙上去替她擦汗。
“师父,您还是去开阳宫让冲应仙师帮您看看吧,这都三天了。”
鹤卿撑坐起来,撩开黏在脖子上的发丝,虚弱一笑,忍痛道:“没事,再过两日便好了。”
仅凭她目前的修为,修得还是与净化无关的功法,要全靠自己的力量去消化这样大剂量的瘴气,属实是有点吃力。
但因为她在帮陆离引出瘴气时,沾染了陆离的气息,若是被同等修为的人直接接触识海,极有可能被发现那气息中的些许魔气。
鹤卿问:“外面怎么样了?”
乐清如拧了帕子过来,回道:“师兄还没醒,我听花师姐说,师兄的金丹已经修补好了,但他的意识一直没有找回,这两日,会请道一仙师用符咒辅以治疗。”
“嗯。那只魔兽呢?便再未找到其他痕迹?”
“没有。”乐清如摇了摇头说:“玄清仙师与观月仙师带人检查了灵山各个角落,都没发现魔兽的尸骸,也没再出现瘴气。道一仙师说,他确定击中了魔兽,可玄清仙师却不放心,说要亲自去其他九处封印查看,今日便会出发了。”
鹤卿陷入了沉思,目前发展的事态,已经完全超出了小说原有的情节发展。只可惜她没能将那本小说看完,无法确定武陵源封印被破一事,是否属于后续剧情。
回过神来,鹤卿又问:“陆离呢?”
乐清如瘪了瘪嘴,不情不愿地道:“他说去散步。”
“散步?”
“散步”的陆离来到因鹤卿渡劫,被天雷击毁的天目洞中,借着玄清子等人留在此处的残余阵法痕迹,稍加运功,便开出了方寸大小的结界。
他将白皙的手探入结界中,手掌翻动,便召出了一只浑身紫色,巴掌大的小兽出来。
那小兽滚落在地,发出嘤嘤的啼叫声,捶打着结界似有不满。
陆离眼眸微眯,轻声道:“你擅自来寻我,受重伤至此还不安分,看来你是真想死。”
小兽感应到陆离的杀气,顿时偃旗息鼓,老老实实地趴在了地上。
陆离伸出一指戳它,把它翻了个面,笑得极其无害的说:“不想受苦,便自己来。”
小兽委屈的嗷嗷叫,两只小爪子泄愤似的在陆离的手指上挠。
陆离笑得更温柔了,手指微微用力便陷入了小兽的肚皮:“那就我来?”
“嗷~”
※
是夜,鹤卿正躺在床上疼得翻来覆去,丹田中的瘴气鼓噪的厉害,一会儿似热浪翻涌,一会儿又似被辣椒水扑面,简直是折磨。
在鹤卿隐忍的喘息声中,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了。
鹤卿不用看也知是陆离,连忙翻了个身朝内装睡,不想被他瞧见自己这没用的样子。
陆离的脚步轻盈,很快便来到了床边,只听衣物摩挲声响起,陆离随即坐到了床头。
他说:“别装了,师父,我知道你醒着。”语气漫不经心,又带了些笑意。
疼痛难忍又心情烦躁,鹤卿不由得咬紧了牙,没好气的说:“你大半夜的过来,就为了拆穿我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