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这不是轻而易举吗?
魔族的事情关乎仙界危亡,燕璟华虽然没有当场揭露幻英的真实身份,但还是把整个事情的经过传讯给宗门。
天逍宗的反应也相当及时,号召各宗门世家,领头发起了筛查魔修的活动,还特地增派了长老到西洲,协助燕璟华尚后。
修士的灵器宝船可日行万里,次日天逍宗的人就到达了定风城。
打头的自然也是怀苍,倒不是他辈分最大,而是燕璟华点名让他来的。
怀苍就是那块最好用的砖,不一定精美,但四角俱全、哪里有用哪里搬。
尚后这种事,难道还有人比得上云涯峰大管家怀苍吗?毕竟怀苍是她最信任的人(之一)嘛!
至于怎么扬名、怎么安抚百姓,也被燕璟华塞给了怀苍。
这也很正常嘛,君不见古来只有大臣负责替皇上扬名的,难道还需要皇帝自个下场吹牛吗?
定风城后续的收尾事宜交给了怀苍,燕璟华带着左喻和秦家兄弟离开了定风城。
来自天逍宗的基建队伍已经到达了西洲,他们停驻在横跨西洲中部、绵延万里的齐溪山脉。
这座山脉巍峨险峻,并没有太多妖兽群聚,多方博弈之下最终被天逍宗收入囊中,而新的宗门就将在山峦之间、群峰之上建立起来。
领头的是星阁的内门长老。
他携带着一样法器,名为小仙府,祭出法宝,则显露出宫室若干,能够供人居住。
此时天逍宗众人借助法宝驻扎起营地,众多长老也不拘小节,围坐在一起对着粗劣描摹出来的地图研究起了地势。
这些长老和她都有交集,也不多讲究,一照面就开始谈论建宗事宜。
好不容易把左喻给忽悠过来,燕璟华当然想要物尽其用,但天逍宗的队伍非铁板一块,那些长老愿意放弃主宗优渥的修炼环境出走到西洲来,也是清楚他们作为新宗门的开拓者,会占据着更高的话语权。
不是谁都乐意外人来分一杯羹的。
反对态度尤为激烈的是星阁的那个内门长老。
他叉着腰大声抗议,绘制阵图的颜料沾染在衣襟上,墨迹还未完全干透,皱着眉就像在看不懂行的上司指手画脚。
燕璟华安抚道,“王长老莫急。”她慢条斯理地开口,“长老不若试试燕某的阵法造诣如何?”
王穆没说话,从鼻子出气闷闷地应了声,从袖口里拿出了小巧的阵盘,架构出一个袖珍阵法递到她面前。
这是阵道师长检验弟子水准的一种方式,用非暴力的方式来破阵,就很能看得出对阵法的理解程度了。
燕璟华接过袖珍阵盘,阵法被拆解为了若干不同颜色的光点和线条,它们互相缠绕,最后汇聚交织在某个节点。
这是个嵌套的传送阵法,借用空间法则实现不同位置的置换。
灵力的走向是连续五次跳跃的传送阵法?
她精准地捕捉到了所有线条交织的节点,按理来说这时候只需要拿刻刀破坏掉阵眼就可以了但燕璟华没这样做。
她五指屈起,做了一个抓取的动作,像是在乱糟糟的毛线团中捏起线头,将其中蕴含着的法则之力抽丝剥茧,一一剔除。
失去了法则力量的基底,阵法依旧完整,但却失去了所有的效用。
这很显然是在炫技,长老看得眼都直了,抿着唇不说话了。
修为高的修士对法则的理解高于常人是很正常的事,但也没夸张到能把法则当玩具,想塞进去就塞进去,想抽出来就抽出来的啊。
王穆这下觉得老脸一疼没话反驳。
最后梗着脖子开口,“仙子能将法则运用自如,老夫自认做不到,宗门大阵如何规划自然全听仙子安排。”
嗯?这么简单就答应了?
燕璟华对王穆的性情算得上了解,人没什么坏心眼,就是倔驴一头。
她自认为自己不过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学了点用得上的阵法,对阵法基础知识的了解程度根本比不上有师承的阵道弟子,这么破阵也是想要证明自己不是那种胡乱塞人的领袖。
王穆这么容易松口,难道是因为觉得她好歹算是天逍宗自家人,得给点面子?
那她多少得安抚两句啊,当即表示左喻阵法造诣出色,远高于她。
这倒不是故意吹捧,燕璟华看得出左喻是正经学过的,她对自己的本事心里有数,破阵倒还好,如果真要布局宗门大阵,还得靠这些有传承、经验丰富的人。
大多数人布阵都是在借用法则,像这样随心所欲的调用法则是普通人能做到的吗?
王长老对那什么叫左喻的小年轻不以为意。
但是刚才才说了任她安排,此时又不好打自个的脸,只得顺着往下说,“左喻既然是仙子推荐的人选,那老夫也无可辩驳。”
建立宗门还要靠着人干活呢,没必要非压着人家星阁一头。
见王长老服软,燕璟华也顺嘴说了几嘴谦词,借此捧了捧王长老,说自己学的都是小道,建立宗门还得靠长老出力。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王长老的脸好像更黑了。
等左喻加入宗门阵基的队伍后,勾画阵纹时,难以捕捉的法则之力也是信手拈来,王长老僵着脸,不情不愿地夸了两句。
左喻不仅没往心里去,甚至有点诧异,“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王穆:总觉得他是在阴阳怪气。
秦家兄弟两缩在角落围观,仗着有法宝能掩饰双魂的异常,边听边在心里嘀咕。
【王穆长老脸怎么这么黑?】
【不知道。】
【可能这就是高手风范吧,气度雍容、不苟言笑!】
【可是他最开始笑得挺开心的啊。】
万魔殿
大殿中共计有四十九根汉白玉柱,每根柱子上都雕刻着诡谲的纹路与上古魔族的画像,四周的墙上也绘制了色彩鲜艳的壁画。
殿中挖出了一个方形血池,四角燃着香烛,有一男子赤裸着身体,盘膝端坐在血池之中。
侍从敲门,得了应允才敢推门进来。
“殿下,出事了,定风城的事情东窗事发,如今天逍宗领头对整个西洲进行筛查,是否要让那些人撤退,还请殿下示下。”
“天逍宗?”
他意味深长地冷笑出声,从血池中走出来,拿起搁在池沿的外袍随意地披在身上,“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一遍。”
下属不敢抬眼看他,只是恭敬地低着头禀报。
“事情就是这样了,据城中传回来的消息,据说那个女修自称燕璟华,是——。”
“燕璟华?”他不复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视线缓缓地转过来,压得地上的人冷汗直冒。
沁着冷意的三个字让侍从不由想起了那些传言,不敢接话,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忙转移了话题。
“如今西洲开始每城每户的搜查魔修,下面的人已经很难再找来适龄的幼童了。”
说话的时候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池中的童子血已经被吸收殆尽,呈现出一片浑浊的黄。
“不急,你先说清楚,她怎么会在西洲。”
说话的时候,那张糜艳妖异的脸上慢慢绽开一个眷恋而又恶意满满的笑容。
“去请几位大长老前来商议。”
“是。”侍从退下,殿内重新恢复寂静,男子兀自站在殿中,血珠从身上滑落,在地上积成一汪血泊。
他疯狂地笑起来,嘴角的弧度越发夸张,最后像是收敛不住地一阵呛咳,眼角因情绪激动而泛红。
他将两根手指探入口中,抵在舌根处。
那里有一道很深的凹槽,让他瞬间回忆起灵气斩断舌根时刻骨铭心的痛,想起天之骄子沦落为泥的耻辱与狼狈。
炽热的爱与深刻的恨交织在一起,令俊美的脸庞割裂出扭曲复杂的表情。
“哈燕璟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