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东海沿岸博古镇
权一真听后左思右想,道:“这么说来,还是第二个方法可行。让君吾亲自拿掉咒枷,未免也太扯淡了些。”
师青玄将手搭在虹桥上,吹着微风道:“我倒是更倾向于第一种,因为第二种方法你根本做不到。”
权一真道:“怎么说?”
师青玄将身子转过来,双手环胸,“你可知,在血雨探花将谢怜身上的两道咒枷撑爆时,总共用了多少灵力?”
权一真老实摇头,“不知道。”
师青玄道:“所有。”
权一真:“所有?!”
师青玄道:“他到底有多少瀚海般的灵力,估计没人知晓,但他拥有的灵力,肯定不是我们这种小卡了咪能够岂及的。好在他为鬼身,只要骨灰不灭,他就拥有无限再活过来的机会。可是你呢?你能吗?”
权一真闻言沉默,不做辩驳。
师青玄站直身体拍拍他的肩,
“也不必太忧心,只要引玉能够戴罪立功,重回上天庭。以君吾现在的身份来看,未必不会给他拿掉咒枷。”
权一真叹了口气,道:“说起来容易”
师青玄勾住他的肩膀,拖着他往前走,道:“行啦,你现在想那么多也没什么用,走一步看一步吧。现下我还需要兄弟你帮忙呢,打起精神来嘛!”
权一真转头看他,问道:“什么忙啊?”
师青玄道:“我要去东海替我哥布阵,你和我一起去。”
权一真看了他一眼,“你自己不能去?非拉上我。”
师青玄一把拉走他,道:“我要是自己能去还在这跟你废什么话。”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便到了风师殿。
权一真见是风师殿,顿时想起了心里阴影,“你不会又让我上你床吧?”
师青玄瞟他一眼,“你有病?”
权一真跟着他走进去,道:“那不是去东海吗?来你金殿干嘛?”
师青玄将人拽进来,将门关好。
“卧槽!关门干啥?!你来真的?”
权一真捂着胸口叫道。
师青玄从榻上翻出一块帘子,拿到殿门前比了比。觉得合适后将帘子按在了左边的殿门上。
随后从房间里找出笔墨,墨里参杂了些金粉,师青玄拿起毛笔点了点,开始在殿门上写写画画。
权一真见状凑了过去,
“你画什么呢?”
师青玄执笔认真,想着脑海中‘明仪画过’的那个阵法,道:“缩地千里。”
权一真道:“那是啥?”
师青玄画完后将毛笔随手一扔,将帘子放下,刚好能盖住他画的阵法,随后拍拍手道:“就是个类似时空传送器之类的东西,你这么理解就行。”
权一真瞪大眼睛看着那个阵法,叹了一声:“这么牛逼?”
师青玄深吸一口气,将殿门打开,对他道:“抓好我,你要是丢了我可不管。”
权一真闻言赶紧上前,双手抓住他的胳膊,两人一起走了进去。
在打开门后,两人走进了一间破庙里。
一股子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师青玄抬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四下打量起来。
周遭的陈设已经破败不堪,烂桌子碎罐子都已经积了一层灰,墙边和角落都结了蛛网,瓦片散落一地。若不是尘封已久,师青玄差点以为这里从前是不是经历过第三次世界大战。
权一真在庙里晃悠几下,道:“不是去东海?你是不是搞错了,行不行啊你?”
师青玄皱起眉头,“应该没错啊,我记得阵法就是这么画的,我们可能在东海附近也说不定。”
说着,重新打量周围,发现左右两侧都有侧门可以出去。但走近后发现,门从里面是打不开的,似乎是从外面锁住了。
要想出去,只能蛮力打开。
这可难不倒师青玄,只见他撸起袖子,上去就是一脚。
随后就听“碰”的一声,门直直向外倒去,吓了蹲在地上的权一真一跳。
“你他妈不过了?”
师青玄抖抖衣袍走了出去,甩了一句稍安勿躁,便绕着这庙走到了正门前。
刚刚出了破庙,师青玄便闻到了一股海风的味道,拂面而来满是咸腥。遥遥一望,便看到了东海的码头。
“你看,我就说没错吧,我们就是在东海沿岸。”
也不知道破庙里的权一真听没听到,师青玄将正门上的锁拆下来,将门打开。见权一真还蹲在地上背对着他,忍不住道:“你是来拉屎的吗?”
权一真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莫名的古怪,道:“我觉得这个地方,有点不一般。”
师青玄挑眉,“怎么不一般?”
权一真道:“这好像是间你和你哥的庙。”
师青玄“啊?”了一声,无意间抬头,看到了破庙上半塌下来的牌匾,上面依稀写着三个字,摇摇欲坠,
风水庙。
权一真从一堆废旧的破瓦破罐子中捡起两个泥像,招呼他道:“你过来看。”
师青玄走过去,将那两个泥像拿在手里。
其中的男神像雕刻成了水师无渡的模样,非常相像且栩栩如生。拿着一把折扇负手在前,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泥像的头不知掉到了哪里。
女神像则是雕刻成了风师青玄的模样,灵气有神,同样拿着一把扇子抬手似在召风,但却缺胳膊少腿。
两个神像本是一对,却被人恶意砸烂,像是有什么天大的仇怨,无穷无尽的发泄在两个神像身上,连同这风水庙都被砸的狼狈不堪。
师青玄拿着两个神像脸色苍白,
好像这神像就在预示着他们两兄弟的下场。
那么这一切都是谁做的,不言而喻。
权一真也想到了什么,拍拍他的肩道:“喂,没事吧?”
师青玄摇摇头,吐了口浊气,将两个神像收起来,站起身道:“我好像知道我们在哪了。”
权一真跟着师青玄走出风水庙,道:“我们不是在东海?”
师青玄站在庙前,看了一眼山下的城镇,道:“准确来说,我们现在是在,”
“博古镇。”
两人走在镇上的大街,穿行在人群当中,听权一真道:“这么说,博古镇建在东海沿岸?”
师青玄拢袖走在他身侧,道:“这也是我没想到的。”
权一真点点头,思索片刻道:“怪不得这山上的风水庙能被黑水沉舟砸了个稀巴烂,合着找他老家来了。”
师青玄闻言不语,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权一真见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道:“哎呀你不用担心,再找几个能工巧匠把那风水庙翻新一下不就好了。我就不信这世间这么多风水庙,他还砸的完?”
师青玄苦笑一声,
就是砸不完,才来报仇的。
世间再无风水师,才会再无风水庙。
若是把风水庙砸完,能消解黑水沉舟心中的仇恨,师青玄任他砸,
他帮着一起砸都愿意。
两个人顺着大街,打算走到东边尽头的码头租一条船前往东海。哪知一队人马对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嚷嚷着“闲人退散,戏班子来也!”
师青玄和权一真随着人流靠在一侧,见那长长的游行队伍走近才看清,里面都是些穿着鲜艳,奇形怪状的人。他们通体以红色基调为主,个个头上插着一把利器,有钝器,剪刀,斧头,宝剑等等有的被穿肠破肚,有的五官被挤压的莫名凸出来,有的身体歪斜在地上爬行,有的脖子断裂鲜血淋了一路,个个面部扭曲,表情痛苦,列队前行在这班人马中。
师青玄把蠢蠢欲动的权一真按住,告诉他这是假的才算罢了。只见权一真皱着眉头,一脸嫌弃的看着这支游行队伍,道:“这是什么玩意儿,这叫戏班子?”
师青玄冷眼看着他们游行而过,声音比以往有些沉重,“这应该就是血社火了。”
权一真闻言一脸懵逼的看向他,听他接着道:“就是这里的民间游艺,在庆祝惩恶扬善的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讲的就是黑水沉舟生前的事。”
权一真听后又看向那游行的队伍,果然在其中看见一位身材高挑的黑衣男子,一张俊脸格外引人注目,在队伍里充当斩杀恶鬼的黑水沉舟。
原着里,黑水沉舟生前的旧事就是在博古镇被表出来的。
黑水沉舟,也就是贺玄其人。在被师无渡偷换命格以后,便倒霉透顶,诸事不顺。
本来他是个博古镇当地的书生,姓贺,别人都叫他贺生。
对于他的表述,书中是这样写的:
“这个贺生,虽然家里很穷很穷,但他很有本事,从小就聪明得吓人,学什么都又精又快,还是远近闻名的孝子,做什么都没话说。偏生他这个人啊,就是倒霉得很,有什么好事呢,都不长久。
“他读书考试,明明考得最好,却因为没给考官送礼,得罪了上面的人,被故意藏了他的卷子,换了张白卷,好几年都榜上无名;他定亲,未婚妻青梅竹马,如花似玉,温柔贤惠,偏偏老婆和妹子都给大户人家抢去做了侍妾,一个不从,生生给打死,一个不堪凌|辱,自尽了;他去理论,反给人家诬陷通|奸偷窃,关进大牢不给饭吃差点饿死,七十多岁老爹老母为了给他求情,磕了一晚上的头,没用,关了两年才放出来,娘没人照顾,早病死了,爹一大把年纪还要干苦力养家,也只剩一口气;他不读书了,去做生意,因为做太好,被其他大商户联合起来打压,赚的一点钱都被搜刮了干净,还倒欠一屁股债。
-----《来自原着博古镇中一个伙计的描述》
“后来,”师青玄接着道,
“贺玄就疯了,在一个寒露前夜,将所有害过他的人,全都杀光了,自己最后力竭而亡。”
“我擦,”
权一真听后抖下一身鸡皮疙瘩,唏嘘道:“这也是够爷们了,要是换成别人,怕是早就受不了了。不过你哥这事做的确实有点不地道了,说什么得找个机会给你哥两杵子。”
师青玄没接话,他看着队伍,那黑衣男子眉头紧锁,身上插满兵器,怀中搂着几具“尸体”,以以一敌百之姿垂头跪地而死,指甲已经不知不觉掐进肉里,心脏抽痛的难受。
权一真在他眼前晃了晃,唤道:“哎!想什么呢?你不会心疼了吧?喂喂喂,你们之间可是有着血海深仇啊。”
师青玄忍下心中的酸楚,垂眸缓缓道:“我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权一真道:“什么没有必要?”
此时那支游行队伍已经走远,师青玄抬头看去,眼眸流转道:“这血社火,没必要存在。”
权一真眨眨眼,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疑惑道:“为什么?这不是在赞扬他惩治了恶人,用来纪念他的吗?”
师青玄闭眼,攥起拳头颤抖道:“什么狗屁纪念!”
“对于他们来说,这是庆祝,是护佑,是造福百姓,是惩恶扬善!”
“那对于贺玄呢?”
“他们寻求的庇佑就是以别人的痛苦为基础,”
“然后一遍又一遍揭开别人的伤疤吗?!”
“青玄!”
权一真惊叫出声,见师青玄忍无可忍,风师扇突然显现,猛地朝正在游行的戏班子扇去!
狂风骤来,以呼啸之势袭向游行队伍。霎时间天色一黑,房屋震荡,树木狂摇,海平面都被风浪卷起翻涌。权一真眼见师青玄已经情绪失控,赶忙过去压下他的手怒吼道:“你冷静点!这些都是普通百姓,他们会没命的!!”
师青玄眼眸瞬间清醒,压下风师扇,想要收手已然来不及。扇面一转,反向又扇了一次,两股气流相抵,顿时一道白光闪过,晃的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闭眼屏息。
白光过后,乌云散去,恢复一片风平浪静。但血社火的戏班子还是被狂风吹的东倒西歪,好在没有人员伤亡。
“这怎么突然起了一阵风啊”
“还以为突然要下雨了,这天还真是说变就变”
权一真拉着师青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蹲在了偏僻的小巷里,观察了外面的状况,见状松了口气,回头推了师青玄一把,
“你真是差点闯下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