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吊在房梁上的女人
这也实在是,太破败了吧?
我从没见过这么简陋的家。
院子里,总共只有三间房子,还塌了一间。
而且,看起来,塌了的那一间,已经有很长时间了。
直到现在都还没修起来。
家里的主人,不是穷就是懒,或者二者兼顾。
刘阿姨估计想的也跟我一样,皱了皱眉。
但很快,她就想通了。
来之前人家就告诉过她了,牡丹爸没有工作能力。
这样看来,家里是真可怜。
“二牛!”
二舅喊了一嗓子,“二牛,领养你家孩子的人来了!”
他喊了好几声,才有个男人出来。
男人手里攥着个酒瓶,已经快见底了。
他脚步虚浮,脸上笑得鬼迷日眼的。
“啊,来啦?钱准备好了?”
就这一句话,立马让我讨厌起他来了。
那好歹是他亲生女儿。
虽说刘阿姨收养她,是领她去过好日子,比在这地生活要好。
但他居然没有一点舍不得,张口就问钱。
牡丹爸冲着屋里喊了几声牡丹,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怯生生地走了出来。
一见她,我就有点心疼。
中间人说过,姚牡丹今年七岁了。
可她瘦小的样子,看上去顶多只有五岁。
现在是夏天,她却趿拉着一双不合脚的破棉鞋,身上的衣服明显不合身,露着脏脏的肚脐。
牡丹爸把她拽过来,用力一推搡。
姚牡丹差点摔倒在地上。
“哎?!”
刘阿姨急忙扶住她,“你怎么推孩子?!”
牡丹爸惺忪着醉眼,笑嘻嘻,“这孩子不懂礼数,不过还好,年纪小,你慢慢教就会了。钱拿来了吧?给我钱,人你领走。”
还真是三句话不离钱。
姚牡丹挣开刘阿姨的手,退到一边站着。
她有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小兽似的清澈。
看了叫人忍不住心疼。
刘阿姨蹲下身,问姚牡丹,“牡丹,你愿意跟阿姨走吗?阿姨那吃的好,住的好,还能送你上学,你愿意吗?”
姚牡丹应该是也感觉到了刘阿姨的善意。
但她还是再一次挣脱了刘阿姨的手。
她怯怯地看着刘阿姨。
“我要等妈妈和姐姐回来。”
她话音刚落,“啪”的一声,一记耳光就落在了她脸上。
姚牡丹不敢大声哭,只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你干什么打孩子?!”刘阿姨惊呆了。
牡丹爸沉着脸,一手指着女儿鼻子,咆哮。
“告诉过你多少回了!你妈跟野男人跑了!那个骚货不要你了!你姐也有样学样,都找野男人去了,不要你了!”
姚牡丹终于开始放声大哭。
刘阿姨的脸上,除了心疼,还有尴尬。
我们谁也没想到,来领养遇到的,居然会是这样的一个家庭。
“这样吧。”刘阿姨开口,“先别逼孩子,让我跟孩子熟悉两天,再说别的。“
牡丹爸不是那么乐意,“那钱……”
“该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
我看得出来,刘阿姨已经是在忍着脾气了。
也是,像牡丹爸这种酒鬼无赖,我以前也没见过。
二舅在中间打圆场,说是得让孩子先熟悉熟悉,毕竟是合法领养,不是人口买卖。
刘阿姨提出要去看看姚牡丹生活的地方。
牡丹爸看上去就不怎么情愿,但还是同意了。
一进到房间,我就被那股子味道给熏一跟头。
房间里,霉烂味,脚臭味,酒臭味,全都夹杂在一起。
牡丹爸指着里面的屋子,“就那。”
屋里只有一张炕,角落堆着一堆破棉絮。
那就是姚牡丹睡觉的地方。
刘阿姨心疼得不得了,我妈也挺唏嘘。
好好的一个孩子,就住在这样的环境里,是挺可怜。
我看着眼前,脖子上突然有些痒。
我摸一下,凉凉的。
起初,我并没有在意。
但很快,又有一滴什么,滴在了我的后脖颈上。
大晴天,哪会漏雨?
我不耐烦地抬头往上看。
只一眼,我立马僵在了原地。
房梁上,吊着一个女人。
女人眼球暴突,几乎要被红血丝撑爆。
她舌头探出来三尺长,冰凉的涎水,从她舌尖滴答下来。
我身上顿时一阵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刚才我摸到的,就是她的涎水。
女人仿佛感应到了我在看着她。
她的身体,缓缓转了转。
那一双暴突的眼球,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佯装冷静,其实心里早就尖叫了起来。
墨离说,这地方不太平。
果真不太平!
进门就见鬼!
窗户开着,风一吹,她的脚尖就开始晃动起来。
每晃动一下,都擦过我的头皮。
我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墨离在我怀里,他抬起头,喉底发出一声低吼。
女人眨眼间便不见了。
我心头这才一松。
墨离给我递了个眼神,告诉我别怕,不是什么厉害东西。
但刚才脚尖扫在我头顶的感觉,好像还在。
我赶紧换了个地方站。
刘阿姨他们,把带来的零食衣服,给姚牡丹拿了进来。
姚牡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小脸激动得红扑扑的。
刘阿姨摸摸姚牡丹的头,“牡丹,别怕阿姨,阿姨只想对你好一点。”
姚牡丹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但她能感知到刘阿姨的善意,到了傍晚吃饭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已经多了许多。
二舅招呼我们回去吃饭。
在姚牡丹家,没什么可吃的。
刘阿姨执意要带上姚牡丹去吃饭,二舅也不好说什么。
人一多,车就坐不下了,我陪着刘阿姨和姚牡丹,徒步走回去。
刚一踏出房门,我的头忽然一阵晕眩。
我能感受到,一束目光正打在我们身上。
那目光算不上友好。
我下意识回头。
那女人又出现了。
从窗户,正好可以看见她一半身子。
没有风,尸体却在晃晃悠悠。
她的视线,自始至终,就没有离开过我们。
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好久都没有过这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了。
“怎么了?”刘阿姨关切地问我。
“没什么。”我冲她僵硬的笑笑。
她也看不见,就算我说了,她八成也会以为我在胡言乱语。
但,那女人是谁?
姚牡丹的妈妈和姐姐早就离家出走了。
看她模样,也是个年轻女人。
为什么会吊死在姚牡丹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