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流言
谢蔺动作一僵,脑海里瞬间百转千翻。
有点后悔岔开话题了,怎么到最后还是抛到了他身上。
见鬼了。
“呵,你这样的居然不是梦见所有人都要杀了你。”
姜清若神情一滞,再说不出来一个字,只冷眼看着对面的玉面少年。
差不多吧,要杀她的有好几个。
“何解?”
这话倒叫谢蔺心里呼出一口气,猜对了?
看着姜清若呆坐不动,彷佛入了定,谢蔺就松懈了下来,语气变得更随意:
“那是你防备心太重。”
话落就直直盯着那双带点不理解的眼睛,渐渐变得清明,但好像并无波动。
就像之前他想靠近她,和她达成稳定的关系,却百般不得其解。
归其根源,就是姜清若谁也不肯相信。
如果问她,她会相信谁?
她思量过后,估计也只会笑着说,我连自己都不相信。
“这块咱俩应该半斤对八两,或者说谢世子还要更高一筹,你就不必对我下定论了。”
防备心太重?
信他个鬼。
她只怕这防备心还不够,才又一脚踏进坑里,摔的她七荤八素的昏了头,导致做了个荒唐离奇的噩梦,还牢牢地印在脑海里,久久不忘。
姜清若语气疏离淡漠,面色如寒玉,双手扶着檀木茶几,作势就要起身离去:
“左拐出门,不送。”
但忘了自己现在是个行动不便的伤者,压根就没能起得来,送客也没能送出去,只得老老实实的坐着。
无可奈何的模样得了谢蔺一声笑,听得嘲笑声,姜清若立马抬头,神色不善的看了他一眼。
只一眼便让他止了笑意,正经起来,开始说点姜清若想听的:
“不想知道外面现在怎么传你的吗?”
姜清若看他清俊的眉眼上扬,那副很有兴趣模样,如果她说想,那下面他一定蹬鼻子上脸的提要求。
便答道:
“不想。”
然后连眼也不抬,只兀自看着面前的茶盏,不给谢蔺半分窥见自己的眼神。
“不想的话你应该是直接赶我出门了吧!”
好歹认识那么多年,谢蔺哪里又会不知道她的想法,不过笃定自己一定会告诉她就是了。
“现在外面到处可都在传,你是自己故意摔伤的。”
“原因呢?”
姜清若神色依旧淡漠,好似这说的并不是她,甚至她好像都不带知道这件事的。
问的更是直接了当,流言这事传的从来都是有头有尾,没头没尾也能给你造出无数个头尾。
谢蔺用肘部撑着茶几,上身倾过去靠近姜清若,两人眉间不过寸许,呼吸的湿热交融在一起,他鼻尖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
但声音并无温情,话语更是冰冷:
“那自然是你小小年纪就卖弄心机,不惜摔伤自己也要躲避和亲,这样的公主实在不配享有天下供养。”
其实外面传的比这还要更难听一些,有些他觉得他都说不出口。
“没了?”
这出乎谢蔺的意料,少女连冷笑都没有,让他都一下子搞不懂也猜不到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只干巴巴的道:
“没了。”
至于那些有的无的就不污人耳朵了。
“暂不说和亲一事尚无明确定论,国书也未出,怎么就那么多人确定了这事?还都推到了我身上,我看起来是很好和亲?还是很好欺负?”
谢蔺终于在姜清若的眼底看到了一点不屑,飞快但浓厚,表明她对这事很不能容忍,那他就能乐了:
“那自然是有人推波助澜。”
姜清若扬起颈子,如白玉雕刻,笑的清亮:
“若是兄妹二人凑到一起,也只能想出这么个招数。”
那可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流言最能伤人和毁人,你不在宫外,即使身处其中,什么也都传不到你耳朵里,自是不知其威力。”
就像被流言毁去的名士,绝大部分都会被计前嫌而弃用的。
谢蔺将担忧的眼神望过去,但姜清若就是不在意,抬起一只手臂撑起下巴,慵懒随意:
“我听不到便伤不了我,至于名声?我好像也没做过什么天大的好事让大家记住我。”
少女陷入沉思,片刻又脱离回想。
“有能之士都是毁誉参半,何况我这等不能干实事的女子。”
不被造谣就不错了。
谢蔺听了这自暴自弃的话有一瞬的头疼,然后又转而声音清冷的极力劝说:
“不好不坏已经可以了,但是羽毛要爱惜,你以后终究是要出宫,要”
要嫁人,但是谢蔺止了声,他现在也不想和她谈论这个。
免得又勾了她的想法,想一出是一出。
姜清若半侧着头看着他,眼神发光,好像在问怎么不继续说下去。
她想听听她出了宫会遇见什么?
做些什么?
偏这人就是不说了。
每次都搞的她不上不下,语气自然也不好:
“三哥没这么蠢,他那般了解我,自然知道这流言蜚语伤不了我。”
就是让他明确知道她不愿意去和亲又如何?
总不能绑了塞进花轿,要是如此,逼迫亲妹这个应该也够人津津乐道许久了,他的名声德行可比她的重要多了。
该伤不了她半分的就是伤不了她。
“但是可以毁了你。”
谢蔺的茶杯被砰的放下,他搞不懂姜清若怎么一点也不在乎名声,却换来一句:
“你再用力点,这茶几就裂了。”
真好,他得了一个白眼。
只是还不等他想呼气平复心情,那刚刚责问他的人就立马风轻云淡的抛出一个问题砸向他:
“你这般在乎我的名声,你图什么?”
借力?
娶她?
好像都不是,就是单纯的不想有人说她不好。
“三哥每次亲近我,都是因为我有用,可以帮他们顶罪或者一起受罚。”
“五哥六哥每次找我,都是有事或者有需求要我帮忙。”
“小九喜欢我,因为我会带他玩。”
“除了母妃对我好,是因为我是她的女儿,这些人他们都能从我这里或多或少的获得好处。”姜清若有理有据的,抬眼炯炯有神地望着他:
“谢世子你呢?”
然后就盯着谢蔺那脸先是白了红,又红了青,像染缸似的,鉴于这人今日告诉了自己一点有用的消息,她就是掐着自己的手臂都要忍住这笑意。
谢蔺却突然觉得姜清若在他这里又多了一个形象。
狡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