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新年快乐

    寒假算上过年一共就十天，到除夕那天，林绮就把作业做完了，然后又去书店买了几本练习册。她现在的房间小，一直没有安装书桌，于是理直气壮地侵占了周越的房间，试卷、书本都堆满了他的大书桌，并且她完全没有将它们拿走的打算。

    这段时间，周越没有再对林绮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她也松了口气，两人的相处也变得自然了不少。

    晚上，林绮躺在床上和林妈打电话。

    林妈对于自己新年赶不回来，表示抱歉，对林绮说了新年快乐，又问了她知不知道周越今年回不回他爸妈那里。

    “我听说周时的情况好像好多了，欸，周越这么长时间没回去看也不是个事啊，他们俩小时候关系多好啊，周越怎么都不回去看看呢。”

    林绮想，周越怕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不敢回去。

    林绮说：“妈，你别操心这些了，周越自己会看着办的。”

    “唉，那今年过年怎么办？你老爸外派期还没到，不能回来，要不你们俩去奶奶家待一段时间？”林妈觉得两个小孩在家过年，听起来有点凄惨。

    事实上，林绮时常觉得她爸的工作除了工资可观外，没有其他她喜欢的地方，幸亏林妈也是个女强人，不是出差就是出差。

    不过，夫妻两个就算沉迷于工作，感情也没淡过。

    林绮听说要去奶奶家，略微地表示了一点抗拒：“啊，不用吧，来来回回太麻烦了，寒假一共没几天呢。而且，我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不能自己在家过年，何况还有周越呢。”

    小孩子的心思最细腻，从小她就隐约能感受到爷爷奶奶不是很喜欢她，长大了之后想通一些了，就明白他们不是不喜欢她，而是更希望有一个孙子，而不是孙女。

    心理隔阂已经生成，就算是她，面对自己的爷爷奶奶，也说不出几句话。

    林妈忽然说：“要不你问问周越今年回不回去，回去的话，把你带上，我到时候和你周阿姨说一下。”

    话题又绕回了周越回不回去，林绮怀疑这是周阿姨让她妈来探听情报——都是口是心非的人啊。

    林绮：“妈……我们下个星期就开学了。”

    林妈在电话那头干巴巴地笑：“行了，我不问了，那让周越自己看着办吧，你们这两天玩得开心点，钱不够，就向你爸要去。”

    周越推门进来的时候，《春节联欢晚会》已经放了一半，窗外是浮于黑暗中的各种相间色彩，隐隐有烟花在闪烁后湮灭，阖家欢乐的一天，也是她和周越单独过的第一个新年。

    周越问她：“下楼吗？”

    林绮套了件外套，说：“好啊。”

    楼下有很多小孩在玩耍，小孩们穿得花花绿绿，耳边全是吵闹的人声以及不绝的烟花爆炸的声音，他们俩走在中间好像两个巨人。

    有小朋友看他们两手空空，把手里的仙女棒分享给了他们，她和周越笑着和小朋友说谢谢。

    周越：“看我做什么？”

    林绮依旧目不转睛：“很少看你这么笑。”

    周越的嘴角依旧带着淡淡温和的笑意，和平常的面无表情又或者敷衍或者嘲讽的假笑不一样，在黑夜里，在人声鼎沸中，埋藏在皮囊下的温柔才初现端倪。

    他们所在的城市很少下雪，林绮上一次看见雪是小学三年级。那天，她一觉睡醒，世界都变成了银白色，出门后，人人都在讨论这场意外的惊喜。学校取消了早读，她也和周越去操场上打起了雪仗。

    周越小学时的个子比她还小，她往他身上砸了几个雪球之后，他就哭出了声，但又不记仇，转头就又跟着她满场跑。

    她喊他月亮，他跑过去就看到她堆的雪人，很丑，但他很喜欢，可惜后来还是融化了。最后她给他买了糖，那糖酸得他皱起了脸。

    之后，这个城市再也没有下过雪，林绮也再没有给他买过那种糖。

    周越把银色打火机拿出来，上面刻的字还清晰可见，他把两支仙女棒点亮，全部递给了林绮。

    她开心地挥舞着手中的光束，小小的烟火在她手边绽放，她拿着玫瑰形状的仙女棒对着月亮拍了一张照片，想发朋友圈。

    像是想到什么，她忽然转头对周越说：“你喜欢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打火机上那句。”

    周越没有回答，大概是过年，所以今天他一直心情很好的样子，就只是淡淡地笑。

    在困倦时，在旅途中，每一朵玫瑰都是她的名字。

    你的礼物，我的情书。

    远方的天空有巨大的烟花炸开，紧接着无数的烟花跟着升起——零点了。

    他们在烟花声中互相拥抱。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