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一家女，百家求
从淮园离开后，苏平河的情绪一直十分低落。
加上偷溜出府的事惹出了纪家这么件麻烦事，她便也彻底断了再往外溜的念头。
好在这几日她正巧要忙着为段长暮赶制荷包，人一忙起来，倒也不觉得有多难熬。
可没想到，还没过两日，楚家人又上门来求亲了。
这回苏淮胥也没了好借口，只好把苏平河叫了过去。
楚家的阵容也是分外隆重。
楚尚书，楚夫人，楚怀夕，甚至连挺着个大肚子的楚长卿都到场了。
还带了一大堆的聘礼，足足堆满了淮园整个前院。
苏平河刚走到院门口就难掩惊愕失色，犹豫半晌都不敢将腿跨进去。
“县主，您怎么不走了？”淮园的丫鬟见她呆愣着不动，略有几分焦急，“楚家来了好些人，都在前庭等着县主呢。”
苏平河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往里走。
前庭的氛围倒还不错。
楚家人情商高，虽然是来求亲的，但却打着拜访苏淮胥的名头，楚尚书言谈风趣幽默，逗得苏淮胥哈哈大笑。
苏平河跨进前庭的瞬间，众人都安静了下来。
“见过祖父，见过各位长辈。”苏平河如今贵为县主，不需要行大礼，但还是侧身朝前庭众人福了福。
楚夫人的一双眼睛几乎要粘在苏平河身上：“县主从前做男装打扮时就眉清目秀讨人喜欢，如今穿上女儿家的衣裳，更加乖巧可爱，我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楚怀夕的脸自从苏平河出现就猛地蹿红，此刻更是彻底成了猪肝色，生怕会被人笑话，只好埋着头不看人。
“怀夕，快跟县主打个招呼呀，”楚长卿见状不免打趣道，“从前在青麓书院念书的时候，你们俩就最要好，今日怎么反而羞得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苏平河也很少见到楚怀夕这副姿态，赶忙帮他解围：“姜少夫人就别打趣他了，他脸皮薄得很。”
楚夫人见状笑得更欢：“我就说他们要好嘛，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缘分，真能修成正果，也不失为一段佳话。”
苏淮胥有些为难，眼神锁住苏平河：“平河……你楚伯母的意思你也听出来了，你意下如何？”
苏平河在心里暗骂。不愧是官场老狐狸。
苏淮胥明明就只想把她嫁给李景知，自己不好意思拒绝楚家，就拉她出来做挡箭牌。
“回祖父的话，平河想单独跟楚公子聊一聊。”
在大齐，婚姻大事向来是由父母长辈做主的。
哪有未婚男女自行讨论婚事？
这要是在寻常人家，肯定不合礼数。
但苏平河本就情况特殊，加上她跟楚怀夕从前是至交好友，两家长辈便都没有阻止。
不过为表清风明月，两人交谈的地点还是选在了四面镂空的花厅。
楚怀夕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虽然这是他多年来日思夜想的事，但真到这一天，他却好像丧失语言功能一般，连苏平河的脸都不敢去看。
“怀夕兄，这么些年，你一直帮我保守秘密，我十分感激。”
苏平河清了清嗓子，开始自己的演讲。
“我也一直都把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
“若是你有难处，不论何时，只要你开口，我都会拼尽全力去帮你。
“但是……”说到这里，苏平河顿了顿，压低声音说，“你知道的，我心里没有你。我……不能嫁给你。”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楚怀夕的心还是像被人狠狠扔进了冰窟，冻得几乎难以喘息。
“平河……你为什么不能尝试着给我一个机会？你恐怕不知道……你是我从少年时期开始，就心心念念的人……意外撞见你是女子那日，我开心得整宿都没睡着……我家里人丁简单，父亲母亲和长姐都喜欢你……嫁给我，你这辈子都会过得幸福安稳，不好吗？”
苏平河被他这一番恳切又温情的话语给震撼到了，甚至半晌都开不了口去狠心拒绝他。
年少时的陪伴，何其难得？
楚怀夕给予她的温暖，比段长暮都多。
若是她不曾倾心于段长暮，她其实最应该嫁的，就是楚怀夕。
事实上，以她从前的身份，嫁楚怀夕都是高攀了。
便是如今，她在世人眼中，仍旧是毁誉参半的。
难得楚家上下都不嫌弃，还以这么隆重的礼节来求娶她。
“对不起……”苏平河闭上眼睛，“我心里有别人，就算嫁给你，对你也是不公平的。”
“我知道你心里那个人百般好，可是如今朝局动荡，你跟他……不一定有结果的。”楚怀夕的眼底盛满了担忧，“你何必要惹上那些祸端？我们家向来中立，虽然算不上权势滔天，至少可以保证你我衣食无忧，安稳度日。”
没想到楚怀夕竟然也知道自己的处境，苏平河脸上扯出一丝苦笑：“我知道你说得都对，但我早已做出选择，不能……也不想去改变了。怀夕兄，你这样好的家世性情，一定可以遇到比我更好的女子……将来，也一定会过得和和美美，羡煞旁人的。”
楚怀夕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却无论如何也劝不动眼前这个人。
“我只怕，从一开始就不应该遇见你……”他满眼苦涩，“年少时的那几年，已经用尽我一生的好运气了，将来如何还能遇到比你更合我心意之人？”
苏平河静静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话来安慰，最好只好憋了一句：“不会的，你一定会遇到属于你的那个人。”
“呵。”楚怀夕轻哼一声，也没跟苏平河打招呼，双手扶着桌沿站起身，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苏平河无奈地看他走远，心里亦是苦涩难忍。
她此生，注定是要辜负楚怀夕了，只盼着他将来能遇到共度一生的良人吧。
那厢刘氏正数落苏溪宁一把年纪还不肯相看人家呢，也听说了纪家和楚家相继来苏府求亲一事。
刘氏恨铁不成钢地瞪向苏溪宁：“真是一家女，百家求啊，怎么这样的好事轮不上你？你明明比她贤淑，比她端秀，连出身都比她高贵，你到底差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