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对不起,我不能原谅他
五个小时的手术后,卫应寒暂时脱离危险,转入icu继续观察。
除了安安,所有人/机都松了一口气。
卫行云说:“糖糖,你和你爸带安安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白棠摇了摇头,“我陪您留在这里,爸爸,今晚拜托你照顾安安。”
不管怎么样孩子是要有人照顾的,白凛背着包,回了家。
白棠和卫行云坐在同一排座椅,医院的暖气开了却好像没开,整个下半身都是冷的。
“卫应寒其实没有出差。”白棠主动说:“这些天是我把他囚禁在别墅里。”
就算卫行云早有心理准备,乍一听到这句话还是愣了好一会儿。
不过他没有急着责骂白棠,只是问:“为什么,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吗?”
“我恢复记忆了,爸爸,我记起了他对我做的一切,我无法原谅他。”
卫行云僵在原地。
白棠和卫应寒之间的爱恨纠葛长达二十多年,就算是他这个做爸爸的也说不清楚,他无法站在公正的角度判断谁对谁错,但作为一个父亲,却无法对这件事袖手旁观。
他想问白棠是什么打算,今天卫应寒进医院是不是她造成的,但看着那双平静而冷漠的眸子,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她是如此年轻,却又如此苍老。
“他亲口对我说过,我的一切苦痛都刻着他的名字,绑架、结婚、失忆全都是他一手策划,就连我的朋友也因他屡遇意外,爸爸,对不起,我不能原谅他。”
卫行云震惊到失语。
如果白棠说的是真的,那么她17-22岁的人生全部都在卫应寒的掌控之中。
以爱为名的伤害也是伤害,旁观者没有资格向受害者请求原谅施害者。
他看着白棠,神色几变。
最终垂下了头颅。
白棠娓娓道来,把自己如何恢复记忆,卫应寒对她做过什么,她又是如何找到卫应寒给她下的药,怎么搜寻卫应寒这些年来犯下的错误的证据,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卫行云。
最后说:“我问过卫应寒,他说他不后悔。我也是,我不后悔生下安安,因为我爱他,我也爱你们。”
“如果可以的话,把投注在卫应寒身上的心血重新给安安吧,给她温暖和爱,好好教导她,教她善良,教她勇敢,教她睿智和独立,十年二十年后,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卫行云红着眼,失声落下泪来。
他知道白棠的意思,她要他放弃卫应寒,把爱都给安安。
放弃卫应寒,放弃他劳心劳力培育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他和桑婉唯一的儿子。
卫应寒不是一个好人,也不是一个好儿子,更不是一个好的爱人,他是天生的野心家和掠夺者。
可这样一个人,卫行云毫无保留地交付了二十多年的爱与心血。
一夕之间做出放弃的选择无异于生生从他心脏上剜下来一块血肉,那块血肉跳动着,每一声都喊着卫应寒的名字。
他埋着头,地板上积了一摊水迹,整个走廊都充斥着他压抑的哭声。
*
卫应寒在icu里躺了半个月,期间数次心脏骤停,数次出入手术室,但最终还是顺利脱离生命危险,转到了普通病房。
这半个月他又瘦了很多,手腕细了一圈,脸颊凹了一层,皮肤愈发苍白,静静躺着的样子就像只瓷娃娃。
转入普通病房之后,卫应寒昏迷了两天才逐渐清醒。
但他不记得人了,反应很迟钝,语言表达和肢体动作表达有表现出了严重的障碍。
卫行云看了他一回,没忍住夺眶而出的泪,转身离开了病房。
白凛的心情也很复杂,倒不是心疼,只是唏嘘,先是白天,再是卫应寒,这病是逮着他们夫妻俩薅吗。
白棠牵着他骨节突出的手和他说话,可是他毫无反应。
直到有一天,白棠抱着安安来到他的病床前。
安安四个多月了,已经从流口水进化到了吃手手,从早到晚,只要清醒,只要没人看着,她就把拳头往嘴里塞。
又咬又舔,直到有人制止才得以解救她吃得口水淋淋的小肥手。
她好久没见过卫应寒了,也好久没被他抱着喂过奶了,早就忘了爸爸的感觉,见到他就和见到任何一款新玩具一样,充满了好奇。
她坐在白棠腿上,一边好奇一边吃手。
白棠把她两只手都拉下来,“不准吃,乱吃东西就会和你爸一样。”
安安啊啊两声表示反抗。
这不啊不要紧,一啊就把卫应寒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
他定定看着安安,然后突然伸出手,同时也是自醒来后第一次主动开口。
“糖糖。”
白棠心里一跳,以为他叫的是自己。
可很快就见卫应寒挣扎着坐起来,不顾手上的针也要去抱安安,“糖糖,糖糖……”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安安身上。
可他喊的一直是“糖糖”。
白棠愣住。
卫应寒如愿牵住了安安的手,短暂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就想把安安从白棠怀里抱过去。
安安不哭不闹,还伸着手跟他要抱抱。
白棠心里猛的一沉,蹬着椅子往后退了一大步,站起来抱着安安就往外走。
卫应寒见他们要走,心急得要下床,可她躺了这么久哪里有力气,腿一软就摔倒在地。
“糖糖,糖糖,糖糖……”
他两手扶着床,又爬又滚。
呼喊的声音也越来越急。
可留给他的只有一扇大力关上的门。
白棠找到白凛的时候脸色很难看,把安安交给他,冷声说:“以后不要再带安安来医院了。”
“发生什么事了?”白凛问。
“卫应寒把安安认成了我。”
白凛心说,真荒唐。
卫应寒现在脑子不清醒,安安这么小,要是被他缠上或是抱走,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白凛抱着安安回去了。
白棠坐在医院大厅,看着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觉得卫应寒真是个笑话。
贝贝揣着手,老实巴交坐在她身边,不敢说话。
好半晌,白棠问贝贝:“他到底把安安当什么?安安是他的女儿,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