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只剩下3年
两人互看着对方，一起生对方的闷气。
良久，白棠败下阵来服软，“康尼，我进医院的事你先别告诉其他人，除非她们自己发现，或者我真的傻到自己暴露。”
她不可能一直待在医院，只要瞒过了这几天，在她彻底暴露之前都能瞒下来。
能晚一天是一天。
康尼不说好也不说不好，而是问：“他知道吗？”
白棠摇头，“我没打算告诉他。”
要是让卫应寒知道了，他的表现肯定比别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被他当成傻子一样照顾，想想都很窒息。
康尼的脸色十分微妙地变好了一点，“我不会告诉别人。”
“谢谢，我出院之前你也别来看我了，免得被你身边的人发现了。”白棠不放心地交代。
康尼的脸又垮了一点，“我没那么多时间来看你，实验室不是天天放假。”
那就好，白棠放心了。
她把剥得干干净净，不见一点橙皮脉络的橙肉放到康尼手上，“吃吧，大晚上的来看我，感谢你的。”
康尼剥开，分了一半给白棠。
白棠没接，“刚刚看电影的时候吃了两个，你吃，很甜。”
康尼看了一眼桌子上摆着的手机，上面正在放经典电影《泰坦尼克号》，剧情进展到了杰克和露丝躲在车上亲吻的节点，那本该是十分浪漫的一幕，可惜被白棠的暂停技术所累，人脸模糊，差点要分不清谁是谁。
白棠注意到康尼的视线，神态自若地把手机屏幕扣下来，“《泰坦尼克号》，老电影了，你看过的。”
康尼敛眸，“没有。”
白棠：？
小伙子你不诚实，以前你初中看过。
她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一节下雨的体育课，体育老师组织给大家看电影，放的就是这部《泰坦尼克号》。
白棠还记得那天的体育课后是一周一次的大扫除，体育课上完没关多媒体，学生们连自由活动都不要了，整整齐齐聚在教室里看完了整部电影。
那天康尼正好负责擦窗户，白棠和其他人一起去他班上等他放学，五个人，一个没落，等着电影放完才回的家。
白棠还记得看到少儿不宜的片段，陆小颖和威廉争先恐后捂住她和苏若眼睛的场景。
透过指缝，她分明就看到了愣在窗台上，耳根通红的康尼。
他现在竟然说没看过。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骗子啊。
白棠没有戳穿他，又往他手里放了串葡萄，“这部电影挺好看的，你有空可以看一下。”
康尼看着手心里饱满新鲜的葡萄，冷不丁道：“你还说你记忆没问题，骗子。”
白棠：？
哇，恶人先告状。
她把葡萄抢回来，“别吃了你。”
我的葡萄你不配。
康尼抬眸看向白棠，见她一副被冤枉的气呼呼的模样，眸光流转，温软莹莹。
“好大的脾气。”
“我的脾气可没你的大，电话说挂就挂。”白棠模仿他的语气，压低了声音十分生硬地说：“那就不说了。”
论脾气，康尼认第一，陆小颖都不敢跟他争第二，五个人里就康尼主意最正最不容忤逆了。
“学话精。”康尼轻笑。
白棠做了个鬼脸，“学话精，略。”
为了一壶热水溜达遍整层病房的白凛终于回来给康尼泡茶了。
康尼喝完茶，起身告辞。
白凛把康尼送出住院楼，回来关好门，“我没告诉他，是他自己找过来的。”
白棠给了他一个不咸不淡的目光，“我没说是你告诉他的，爸爸，你别紧张。”
本来她还不确定，现在确定了，二五仔就是她爸。
作为老父亲，白凛是很喜欢康尼对白棠的重视的，和白棠玩得好的5个男孩里，他最喜欢的就是康尼，话不多，但聪明稳重，比卫应寒靠谱到哪里去了。
即便现在白棠和卫应寒订婚了，他还是忍不住想给她们制造一点合理的相处空间。
“你的情况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们？”白凛问。
“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反正不是什么好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白棠以手为枕枕在脑下，看着空空如也的天花板，不知不觉发起了呆。
最好的情况是病情稳定不再恶化，最坏的情况是迅速恶化并在短时间内痴呆，不好不坏的情况就是拖延病情，等她到了四五十岁再痴呆。
白棠当然希望自己遇到的是最好的情况，但她不得不想如果衰到极点一下子就傻了，她和卫应寒的婚约该怎么办。
她毫不怀疑卫应寒娶她的决心，但她不想以痴傻的状态和他生活。
“糖糖，糖糖？糖糖！”
白棠猛然回神，“怎么了？”
白凛神色严肃，亲眼见到白棠注意力无法集中的情况，内心的煎熬远比他所想的更甚，“我说，卫应寒那边你是什么打算？”
“他那边也只能先瞒着。”白棠迟疑了一下，“希望我的运气好一点。”
不过白棠的祈祷没派上用场。
第二天做完所有检查，医生的诊断结果很不理想，“你的脑损伤比我预估的还要严重，你可能要做好病情进一步恶化的心理准备。”
白凛追问：“具体会恶化到什么程度？会影响生活吗？”
医生：“这种程度的脑损伤是不可逆的，而且你也知道，大脑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逐渐退化萎缩，以后的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最终会停止在哪个阶段或程度，我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那在彻底恶化前，能有多长时间？”
“理想情况下，保守估计，3年。”
3年，3年后白棠也才22岁。
白凛难以接受，“医生，还有没有办法可以想？3年太短了，我女儿还那么年轻，她连大学都没有上完。”
医生难得见到这么独特的病例，对白棠的遭遇更是深觉可惜，于是把话说得松了一些，“这种情况我也不是很笃定，积极配合治疗，是有很大的可能把时间延长的，医学存在奇迹，一切皆有可能，我会尽快组织专家确认治疗方案，千万不要放弃。”
谁都听得出来这是怜悯之下的安慰。
白凛如堕冰窟。
3年。
这个时间太短暂了。
白棠听到自己还有3年缓冲，虽然失望，还不是特别失望，这比她预想中的一觉醒来就痴傻的情况好太多了，她有足够的时间来安排以后的事情。
她舒了口气，挽住白凛的手臂，“爸爸，我们先回去吧，不耽误医生工作了。”
白凛被抽走了魂，浑浑噩噩地回到病房，满心悲怆无处发泄，眼睛都红了。
白棠打开电视机，熟练地换到神剧台，“爸爸，一起看电视吧，多想无用，干脆不想了。”
白凛嘴唇颤抖，“糖糖……”
白棠揽着他的肩，靠在他肩上，“没事的爸爸，3年也不错，想通一点。”
“不……”
想不通，他一辈子也想不通。
白棠：“没关系的，爸爸，我不会忘记你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白凛浑身僵硬，喉咙里像堵了块硬铁，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所谓命运弄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当天下午，一整套的治疗方案出来了，医生和他们商量后征询了他们的意见，正式确定了最终治疗方案。
白棠在医院住到第一疗程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期间卫应寒找过她，也问过她在哪里，白棠瞒了几天，没瞒住，卫应寒还是知道了。
一如白棠所预料的那样，卫应寒想要娶她的决心坚定不移，而且他也没有理由动摇。
距离她和卫应寒正式结婚只剩不到一年，婚后她再清醒两年，等三年一过，她彻底失去工作和辨认能力，当初的合约于他来说就是几张废纸。
全部资产挂在她名下又如何，除非白凛和卫应寒撕破脸皮争，否则只要有那张结婚证在，她的就是卫应寒的，甚至卫应寒能因此少去许多枷锁，以他的手段想做什么做什么。
对于如此变故，白棠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大概只能说，男主不愧是男主，老天爷都看不得他受委屈吧。
而她就是那个委屈男主的恶毒女人。
从医院返回学校，时间已经走到十一月底，秋意瑟瑟，霜华浓厚，几场秋雨下来，厚衣服厚裤子都从箱底翻出来套上了。
记忆力衰退，无法集中注意力的直接后果就是白棠有些跟不上老师上课的进度，只是完成课后作业她就要花费很多时间，更别提像以前一样自学拓展，举一反三。
一直很喜欢白棠的英语老师为此点名批评了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责备她学习态度敷衍，课堂走神，作业质量远不如从前，再这样下去，今年期末要卡她的及格分。
钟瑶作为班里唯一一个清楚她状态的人，英语老师那番话就是听在耳里痛在心里，恨不得直接站起来为白棠大声辩驳。
可她不能，那是白棠的秘密，老师和同学的关心、嘲笑、怜悯，对白棠来说是比批评和卡及格痛苦千万倍的酷刑。
不过英语老师的话提醒了白棠。
以她现在的状态，今年期末考，她很有可能要挂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