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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6章 在你那里过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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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凛内心不安,心情恐惧又沉重,生怕医生确诊出什么疑难病症。

    秦奶奶询问白棠的病情,白凛用脑膜炎敷衍过去,她稍稍放下了心。

    白凛讹人下午五点赶到医院,一直等到晚上十点,药水都吊完了,白棠都没有醒。

    秦奶奶的心又揪起来了,“怎么这么久还没有醒?要不要叫医生来看看,再检查一下?”

    白凛心中苦涩无比,不安感愈演愈烈。

    卫应寒起身去找主治医生,刚好医生今晚值夜班,于是又来检查询问了一遍情况,但多的没有,只让他们注意病人的身体变化,一有情况马上通知他们。

    夜深了,秦奶奶熬不住了,在陪护床上休息。白凛和卫应寒一人守一边,以防有异常情况。

    凌晨,白凛也有些熬不住了。

    卫应寒轻声道:“白叔叔,您先睡一会吧,上半夜我来守着。”

    白凛虽然困,但真让他睡反而睡不着,“你睡,我守着。”

    卫应寒就不说话了,两人继续熬。

    下半夜,困意熬过了就不想睡了,凌晨四点多,夜晚极其短暂的云城逐渐恢复白日里的喧闹,马路上车流渐起,汽车鸣笛声一声比一声清晰响亮。

    “糖糖怎么先通知了你?”白凛突然开口。

    卫应寒轻声回:“前天我去学校找她,后来她在我的公寓里休息,昨天我叫医生给她吊了水,但效果不明显,下午来的医院。”

    白凛的脸冷得能掉冰碴子,“她在你那里过的夜?”

    卫应寒解释,“不是您想的那样,她从大前天就不舒服,她在我那里能安静地休息,学校太吵了。”

    白凛冷呵,“家里更安静。”

    “我们都不想让您和秦奶奶担心。”卫应寒道歉,“很抱歉,没有及时来医院,一开始没想到会发展得这么严重。”

    白凛神色愈冷,“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烂在你肚子里吧,你心里的想的是什么你自己知道,别以为订婚了就可以无所顾忌地拿捏糖糖,我告诉你,我永远都不会承认你。”

    卫应寒低头沉默,无声地承受了他的怒火。

    白凛不承认他,于是订婚那天他缺席了,没有让卫应寒改口,也从不接受他的示好,更把他对白棠的爱护当成他炫耀的一种手段。

    不过事实确实如此,卫应寒无法反驳。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白凛的承认,他要的是白棠,只要她在他身边,只要她全身心地属于他,与世界为敌也在所不惜。

    他把头垂得很低,低到就算白棠此刻醒来都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

    那是疯狂,是炽热,能灼烧双眼与心脏的热烈欲望。

    狰狞,丑陋,义无反顾。

    短眠半晚的云城在早晨六点完全苏醒,秦奶奶也醒了,见白棠还没有醒,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过,期盼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

    上午,中午,下午,一直到晚上,白棠都没有醒。

    不止秦奶奶,连白凛都有些按捺不住了。

    “糖糖怎么还没醒,是不是医生诊断失误了?”秦奶奶忐忑地提议,“我们要不要转院试试?”

    其实他们现在就医的已经是云城最好的公立医院,如果要转院只能往私立或者其他省医院转,目前白棠的病情尚且还不至于转院治疗。

    白凛的压力很大,最终还是道:“再等一等。”

    这一等,就等到凌晨,白棠突然呼吸困难,并伴有轻微癫痫,意识模糊,根本不能视物。

    她被推入急救室,再出来时脸色更差,医生为了保障她的呼吸通畅,进行了气管插管,人工辅助呼吸,同时医生通知白棠颅内脓肿加重,需要尽快手术切除。

    至于为什么至今没醒,医生给不出具体的答案,只能让他们继续观察。

    手术安排在下午。

    云城似乎又要天亮了,这个晚上过得格外短暂而凶险。

    上午,钟瑶来医院看望了白棠,然后是康尼和宋子申,陆小颖和苏若,最后是迟了好久才得到消息的顾阮阮。

    他来的时候白棠正好进手术室,手上吊着药水,鼻腔里插着氧气管,整个人苍白得似乎随时要消散。

    顾阮阮和白凛打了声招呼,搀扶着秦奶奶坐在椅子上等候,不敢往卫应寒身边凑,她有些怕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晚的阴影,她感觉现在的卫应寒越来越可怕了。

    平静的表面下不知道藏着多么危险的念头。

    脓肿切除是个小手术,没用多少时间,医生就告诉他们手术很成功,让她们可以回病房等待了。

    在场四人都大大松了一口气,手术成功,接下来就盼着白棠能够早点清醒过来了。

    手术第二天,星期一,白棠逐渐恢复意识。

    眼前的风雪未消,不管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一大团,像老旧的电视机没有信号呈现出来的大片雪花。

    她花了好长的时间才认清自己看不清东西的事实。

    她惊慌地去捞身边的人,卫应寒瞬间从浅淡的睡眠中惊醒,腾的一下站起来,“糖糖,你醒了,别急,别乱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想说什么慢慢来。”

    他摁下呼叫铃,然后用棉签沾水染湿润她的嘴唇。

    守在另一边的白凛也连忙站起来,握住她的手,“糖糖,爸爸在这里。”

    白棠嘴唇开阖了好几下才勉强发出一点声音,“看,不,清……”

    “看不清。”卫应寒重复,“还有哪里不舒服,头还疼吗?想不想吐?”

    白棠大睁着眼,艰难吐出一个字:“想。”

    头疼,想吐,但这都比不上失去视觉带来的恐慌。

    她能感受到卫应寒正侧耳听她说话,可明明离得这样近,她却看不清他的面容着装,只有一团灰黑色的轮廓。

    她去看白凛,他也一样,分辨不清面容与表情,只能从他的语气和声音来辨别他很担心她,很累,熬了很久。

    没一会儿,护士来了,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然后叫来了医生。

    医生对白棠进行了一番细致的检查,“看不清东西,视物模糊是颅内高压的表现,等病情好转会自行消退的,别太担心。”

    医生走了,护士给白棠换上新的药,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离开了病房。

    白凛握着白棠的右手,差点喜极而泣,“糖糖,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吓死爸爸了。”

    白棠握了一下白凛的手,嘶哑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下次可不能再这么不把身体当回事了,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要记住,一定要告诉爸爸。”白凛哑着嗓子说:“爸爸不想再见到你进医院了。”

    白棠缓缓摇头。

    如果可以,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白凛考虑到白棠还头疼,没多说什么,提着热水壶去热水房接热水,在病房外把好消息告诉秦奶奶。

    秦奶奶在医院熬不住,因为腰疼先回去了,顺便照顾一下几天没有人陪的嘟嘟。

    卫应寒从白棠的左手边换到右侧,牵起她的手,缓慢而郑重地吻了一下,“你睡了三天了,今天是第四天,终于舍得醒了。”

    白棠动了动手指,微弱地回应他的吻,“什么时候来的?”

    “你睡下就叫不醒了,下午来的。”

    “吓到你了。”

    卫应寒闷闷嗯了一声,小说说:“以后别吓我了。”

    “我尽量。”白棠道:“爸爸有没有怪你,别听他的,不怪你。”

    卫应寒勾出了一点笑意,为白棠一醒来就记挂他的处境而欣喜。白棠不爱他,却总是表现得很在乎他,论身份和距离,他是白棠真正意义上最亲近的那个人。

    他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背,“没有,就算有我也不会在意的。只要你能快点好起来,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白棠弯了下嘴角,稍纵即逝,“睡一会。”

    卫应寒把白棠的手放到被子里,“睡吧,我守着你。”

    “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好的。”

    这医院的这些天,白棠一直在重复一个梦。

    她站在冰天雪地的旷野,四周寂寥,孤身只影,漫天大雪迷住她的双眼,令她无法分辨方向。

    耳边却一直传来卫应寒的声音,他告诉她,别怕,一直往前走,走下去,很快就能看到出口。

    她追随着声音一路向前,跌倒,爬起来,又跌倒,继续爬起来。

    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她终于走出了大雪的范围,一睁眼,世界骤然明亮起来。

    白棠被强光刺得眯起了眼,默默流了会泪,就发现自己能看得清东西了。

    她躺在床上,对面墙壁上的电视机正在播放晚间电影,主角的嘴动个不停,却没有声音,病房里很安静。

    头疼缓解了不少,胃袋也很安分,不知道又睡了多久。

    她朝病床边看去,一左一右趴伏着两个人,左边是面对着她的卫应寒,右边是用后脑勺对她的白凛,都睡得很沉,没发现她已经醒了。

    只有失去过视力才能意识到清晰的视线有多么宝贵。

    白棠没有惊动他们,近乎贪婪地打量着四周的装饰和事物,最后目光落在白凛的后脑,似乎只是几天,他脑后和鬓角就多了好多白发,和黑发混在一起,显得很憔悴。

    “糖糖。”卫应寒轻喃。

    白棠看向他,他没有醒,只是说梦话。

    白棠心中微动,缓缓抬手落在他的脸颊上。

    长胡茬了,有点扎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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