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为你求一注宏愿
卫应寒的话勾起了白棠的回忆。
上次和卫应寒一起看流星是在十五年前零十一个月的节目上，他们依照节目组的安排上山看流星雨，爬山爬得累死，晚上睡着简陋的睡袋，卫应寒还抽风，大清早就拉着她看流星。
她记得很清楚，因为她当时穿了一条粉色的紧身睡裤，在十一月的早晨冷得瑟瑟发抖，卫应寒冷漠无情地捏着她的腿说不错，那神情，就像在挑选一只肥硕的猪大腿。
“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你想到了什么？”卫应寒问。
“什么也没想到。”
卫应寒笑了一下，“我想到了你站在我身边看流星的场景，你冷得很，但我不让你走。”
白棠瞪眼，“你也知道。”
卫应寒点头：“嗯，一切都恍如昨日。”
白棠：“………”
论狗你是真的狗。
“我还给了你棒棒糖……”卫应寒又说。
白棠抢先打断，“你还好意思说，让若若骗我起床，还把我的头发扎得乱七八糟。”
小时候的卫应寒情绪外露，手段也稚嫩，但对付比他小三岁的苏若轻而易举，一盒大草莓就把人哄得团团转。
卫应寒忍笑，“你怎么不说我给你的大草莓和巧克力，吃了就忘了？”
白棠一哼，“我记吃更记打。”
卫应寒默了一瞬，“后来你把我给你的草莓皮筋弄丢了，还记得吗？”
白棠记得，一个草莓皮筋用到松，绑完头发串手上的时候掉了，为此卫应寒发了好大的脾气，自那之后再也没有给她买过皮筋。
“后来我找到了。”卫应寒道，“我以为你会来问我要，可是你没有。”
白棠愣了一下，“在哪里找到的？”
“就在你上学的路上，在灌木丛里，应该是走路的时候被勾下去了。”
她搬过几次家，丢草莓皮筋那一年她才五岁，还是一个被迫上幼稚园大班的小朋友，因为离家不远，所以她经常自己走路去上学。
她记得那一路都种了灌木。
卫应寒找了多久？
白棠想知道，但不想问。
卫应寒也没打算说，而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断了胶，褪了色的草莓皮筋，摊着掌心送到她面前，“你看是不是这个？”
十多年前的皮筋早就不好看了，红色绿色的喷漆掉得差不多了，绑绳彻底失去了弹性，就算戴在她如今的手腕上也很容易掉下去。
因为草莓皮筋丢失卫应寒不再给她买，当时她内心的轻松是大于愧疚的，只觉得摆脱了一个紧箍咒。
现在看来，这个松松垮垮的皮筋，是一个执拗的小朋友心上的一道口子。
白棠不知道如何回应卫应寒。
卫应寒放下酒杯蹲坐起来，“好久没有给你扎头发了，要不要试试我的手艺。”
白棠点头，主动转过身。
卫应寒在她身后坐下，将简单的黑色皮筋取下来，以指作梳，梳理她被风吹乱了的头发。
微凉的指尖偶尔会碰到她的头皮，凉意与麻意犹如微小的电流，从头皮传递到四肢百骸。
她感觉得到卫应寒把她的头发分成三股，然后慢慢绑了个麻花辫，辫子偏左，可以搭在她的左肩垂在胸口，发尾上绑着一个黑色皮筋和一个新的草莓皮筋。
白棠触摸着鲜艳明润的小草莓，“你的口袋是百宝箱吗。”
“不是，但还有一支棒棒糖。”卫应寒笑着递给她一支草莓的棒棒糖。
白棠接过，依旧看着他的口袋，“我猜还有一颗巧克力。”
“没有了。”卫应寒拍了拍瘪瘪的口袋。
“我不信。”
白棠探着身子去摸他的外套口袋，卫应寒一躲，“真的没有了，本来带了，但是好像在飞机上弄丢了。”
白棠看了他一眼，“你躲什么，伤口又裂开了？”
卫应寒停下不动，“没有。”
距离上次分别不过12天，腰上的伤要全好几乎不可能，要是卫应寒再作一点，指不定又崩开发炎了。
白棠并不退让，“让我看看。”
卫应寒护了一下左腰，在与白棠的对峙中败下阵来，“好吧，有点疼，但应该没有裂开。”
白棠坚持看了眼他的伤口，还缠着绷带，但好在绷带上没有血迹，应该没有裂开。
“小心一点，这伤口不能再折腾了。”
卫应寒把衣服扣好，“好。”
时间十一点四十一分，流星雨还未降临。
“糖糖，蛋糕，许愿。”卫应寒提醒。
“生日愿望许完了，我等流星来了再许愿。”白棠把生日蜡烛取下来，切好两份，“但现在可以先吃蛋糕。”
草莓蛋糕，这个是个怀旧的蛋糕，今晚也是个怀旧的夜晚。
卫应寒吃了两口，然后放下，转而端起酒杯把酒一饮而尽，“流星许愿会许关于我的吗？”
白棠小口小口吃着蛋糕，“或许吧。”
十一点五十三分，流星降临。
最初，漆黑的天幕中只有几道不甚清楚的流光掠过，拖着小尾巴，飞速往城市的另一边坠下去了。
光芒微弱，在城市霓虹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寒碜可怜。
但过不了多久，一道又一道绚烂的流光由他们的右侧向左急掠而过，追溯不到源头，也无法确认最后会落向哪里，那一个个短短的小尾巴，是哈利波特的魔法扫帚，也是燃烧后的寂寞枯萎凋零烟花。
比扫帚更快，比烟花更短，却最美。
十五年前，她根本没有见到物理天体之下真正的美丽，一时有些惊叹。
“糖糖，许愿。”卫应寒提醒了她。
白棠看了一眼卫应寒，却见他已经在低头许愿。
白棠也阖上手，闭眼默念。
[希望卫应寒一生健康，少病少痛，无祸无灾]
卫应寒想让她许一个与他有关的愿望，但实际上今天的两个愿望都与他有关。
在餐桌上，她许的是[彻底摆脱卫应寒]，在流星下，她愿意为卫应寒求一注或许老天爷都觉得为难的宏愿。
病痛与灾祸，似乎总与卫应寒有扯不清的纠缠。
不过愿望这东西，诚心最难了。
睁开眼，白棠静静观赏完剩下的小尾巴。
最后一点微光湮灭，卫应寒轻声问：“有我吗？”
白棠点头，“有你。”
卫应寒笑起来，“我的愿望也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