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冥顽不灵
画碎了?
陆放和苏芜齐齐看向沙发上的那张画,那是昨天糖糖带回来的画,画上画着他们八个人,比照片还要生动温暖,承载着他们这短短一周的情谊。
每一个大人,每一个孩子,都曾为这幅画作露出过真心实意的笑容。
可是现在,那张画,碎成了两半。
再看一直没有说话的糖糖,不知不觉她也红了眼眶,小嘴瘪着,黑葡萄儿似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水,哭得无声无息。
“若若?”苏芜惊诧地看向苏若,“真的是你撕的吗?”
苏若现在都顾不上疼不疼了,只是委屈,只是悲伤,她也不想把画撕碎,她也很喜欢那幅画的。
她哭得满脸是泪,抽噎不停,“妈妈,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着你撕碎的!”陆小颖不依不饶,“你撕碎了我们的画!”
他大声地向陆放哭诉,“爸爸,她把我们的画撕碎了……”
是的,我们的画。
这是我们大家的画,她怎么可以撕碎啊。
陆放见陆小颖哭得这么难过,头疼得不行,上前将他抱到怀里,擦去他满脸的泪,“不哭了,你是个小男子汉,哭成这样像什么样子。就算若若妹妹撕了画你也不能推妹妹,这一点你就做错了。”
但陆小颖哪里听得进去这些话,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那幅画被撕碎了,被毁了。
“我讨厌她!讨厌她讨厌她!”
他猛然推开陆放下地跑了,一边跑一边哭,把房门甩得震天响。
陆放不放心,追了进去。
苏若被陆小颖这么指责,难忍悲伤,哭得越发停不下来。
了解了前因后果的白凛抱起了哭得细细弱弱的白棠,心疼地为她擦去眼泪,“糖糖不哭了,没事的,爸爸帮你把画粘起来好不好?”
要是可以粘起来就好了。
可那副画已经根本不是粘不粘的问题了。
白棠泣不成声,“粘,粘不好了……”
已经粘不好了。
颜料黏在一起,画上的人已经花了,再小心仔细也粘不好了。
“不会的,爸爸会帮你的。”白凛一边安慰白棠,一边去看那幅画的受损程度,但一拿才发现,画碎了,也湿了,贸然打开,里面的人肯定花得乱七八糟。
白凛拧了一下眉。
“粘不好…呜呜……”白棠扑到白凛怀里,两只小手都紧紧抓着他的衣摆,声音又哑又闷,“已经,坏了……”
白凛的心往下沉了一点,放下画,抱起白棠上楼安慰去了。
四个孩子哭了三个,作为唯一那个没有哭的孩子的爸爸,康城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坐到康尼身边,揉了揉似乎没什么反应的康尼,没有说话。
在这种时候,康城是希望康尼能有点反应的。
毕竟那幅画是他亲自点头承认过喜欢的,喜欢的东西被撕碎了,一般人是什么反应?悲伤,生气,甚至是迁怒自责,但总不会是这么冷冷清清毫无波澜。
康城想着要不要说点话引导一下,但没等他开口,就察觉衣角被攥动。
康城低头,发现康尼正拽着他的衣角,求助地看向他。
“怎么了?”康城柔声问。
康尼抬起手,无声指住了那张画。
康城顿时心神一震,“康尼想要看看那幅画吗?”
小脑袋慢慢地点了一下。
康城抱起康尼坐到另一张沙发上,然后静静待在他身边,观察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只见康尼慢慢伸出了手,拿起那幅画,想要打开。
力道很轻,所以他没有成功打开,也没有像苏若一样把画撕碎,但这个动作已经足够让他发现,这幅画是粘起来了的。
两只小手拿着画,愣住了。
康城仔细打量着他的神情,虽然还是有些淡淡的,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少见的掀起了波澜,似疑惑,似可惜,又似心疼与无措。
画被粘住了,彻底毁了。
康城试探着开口,“康尼要不要试着打开看一下,或许里面还是完好的呢?”
康尼有些迟钝地看了一会儿手里的画,似乎在思考。
但最后,还是选择松了手。
“没有了。”
他的声音缓慢,却笃定,轻飘飘得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我们的画。”
被毁了。
被那个讨厌的人毁了。
康城愣愣地看着康尼,心里突然猛的一悸。
在这一刻,他竟然在康尼沉静惯了的眸子里看到了愤怒,那是如火蛇舔舐跳跃一般,鲜明活跃的愤怒。
他不是没有感情,更不是情绪单薄,而是他的经历鲜少有能够让他心生潮澜的事情,而一旦有了,波澜掀动,康尼就能够从自己的孤岛中走出来。
康城为这一刻的发现感到心潮澎湃。
他几乎是下意识就道:“我们去找糖糖恢复这幅画吧。”
康尼看着那幅画,久久没有言语。
白棠在白凛怀里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泪,但眼泪停了,内心的愤怒却仍旧如火山一般喷涌。
卫!应!寒!
肯定是他把她的画打湿还叠在一起的!
他故意毁了她的画!
他在挑衅她!
白棠很生气,小拳头捏得紧紧的,一口小乳牙被她咬得咯吱作响,满心的怒火让她恨不得揪着卫应寒的狗头,一拳打爆!
气死了气死了,卫应寒这变态不做人,才刚来就搞破坏,太嚣张了,偏偏还装得那么好。
白棠都能想到今晚他的解释。
“对不起,我只是看那幅画好看,很喜欢,所以多看了一会儿,我不是故意把画打湿的……”
哦,至于为什么要把画叠起来放到抱枕下面?
“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是我太害怕了,对不起,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吗?我愿意做任何事。”
天呐,白棠光是想一想就气得差点掐人中。
这口气根本咽不下去!
“想什么呢?”白凛薅了一把白棠的小短毛,见她双眸火亮,小拳头捏得要去干架似的,竟有些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白棠气呼呼,“要把坏蛋,捉出来!”
“捉坏蛋啊……”白凛眯了眯眸子,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他是警察,对环境和证据的观察力,对信息的敏锐程度和处理能力都相当强,几乎只一眼,他就判断出来那副画是被谁损坏的。
白凛垂眸,冷笑一声。
他还真是冥顽不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