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人心散尽，王者难统
王德嘴角挂着神秘的微笑，解释道：“老仆只是借用王权之威，吓唬了魏玉侍卫一番。若他不坦诚相告，即使名列榜首，也永无步入仕途之机，这书生便乖乖开口了。”每一个侍卫的嘴巴都紧闭如线，而青雀信任的幕僚却显得过于天真
“青雀雄心壮志，但显然，他并不适合帝王的权谋游戏。”长孙无垢轻摇着头，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她接着问：“玉德，讲讲恪儿是如何说服青雀的吧。”
王德犹豫了一下，从袖口中抽出几页羊皮纸：“娘娘，微臣不敢隐瞒，这都是恪殿下一字不漏地记录下来的魏王的话。”
长孙无垢接过，看了一眼，不禁轻笑出声，目光中带着戏谑扫向王德。
“弟亲启。”这全凭你的胆量，人有多大的勇气，就能创造出多大的奇迹。
皇帝听妻子读到一半，冷哼一声，讽刺道：“这激将法太过粗糙，以青雀的聪明，必然一眼看穿，露出鄙夷之色。”手段虽拙，但目的已达成。
长孙无垢微微一笑，提醒道：“二哥，激将法本就是为了改变对方心态。你身为旁观者都产生了轻视，更何况骄傲不屈的青雀，他可能会比你现在更加不屑。”
“恪儿的计策已奏效，的确如此。”皇帝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长孙无垢怎么会不明白丈夫的想法，她抿嘴一笑，继续阅读下去。
“十一年前玄武门的变故，难以断定谁对谁错。事实证明，父亲与西部的叔伯同时出手，我们那时还年幼，但秦王府被太子卫率攻击的情景，至今仍记忆犹新。”
皇帝皇后二人的神情都变得凝重。这件事是禁忌，谁也没想到他们的后代会在背后讨论它。
过去十一年，表面看似风平浪静，但所有人都清楚，某些事情并未消逝。
“双方都在蓄势待发，只待东风压倒西风，或西风压倒东风的结果。”
“当然，最终是父亲取得了胜利。”
“因此，我们得以荣华富贵，而秦王与齐王府则遭到了清洗，两家的女眷都被父亲收进了皇宫。”
“外界都说父亲有特殊喜好。作为儿子和兄长去揣测父亲，尤其是我们的父亲，尤其不当。”
“嗯…”皇后读到这里，略作停顿。
李世民面色阴沉，不满地说：“嗯，他还算有自知之明，以子论父，太过放肆！”
“二哥，不是我嗯。”长孙无垢微笑，递上第二页信纸。
皇帝看见，第一页末尾写着个“嗯”。
“嗯…反正我们私下讨论，假设父亲有这种喜好也无妨，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
咯……
长孙无垢读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在榻上说：“这混小子，那些外人连猪狗都不如，还在议论父亲，我看他说得没错！”
上一句还说从不轻易揣测他人恶意，一个“嗯”字之后，他就开始揣测起父亲了。真是荒唐！
长孙无垢笑着继续读：“身为真龙天子，有些特殊的喜好也能理解，虽然他是父亲，但毕竟是皇帝，与我们臣子还是不同的。”
“这就引出一个问题，身为皇帝，父亲想要什么得不到，别人的妻子算得了什么？召之即来，宫中必定有无数比秦王府女眷更美丽动人的女子。”
“父亲为何要冒夺兄弟之妻，背上这等恶名呢？”
“……”
“兄长分析过此事，当时隐太子妃怀孕，是否与此有关？”
“将两府女眷接入宫中，是为了保护她们，也是为了保护叔伯的子嗣吗？”
“父亲身边的文武亲信冒着家族覆灭的风险去做这件事，他们是在忠于父亲。”
“两位叔伯之死，因并州冯立等人会举兵，天下会大乱。”
“无论玄武门之变中父亲还是叔伯失败，最后都必须死去，否则天下会更乱。”
“清洗余孽，恐怕更多是父亲那些老兄弟们的共同意愿。”
“没有人希望他们参与父亲的滔天大业，将来叔伯的后人长大报复。”
“就算父亲不想做，也必须这么做，他要让跟随他的老兄弟安心。”
“他是胜利者，但不能让老兄弟们心寒，只能将王府女眷接入宫中，皇帝喜欢美人，有了皇后的身份，她们才会安全。”
“可能腹中的子女才能得以保全。”
“人非草木，谁能无情？在李氏未将家变为国之前，他们同母所生，一同长大，亲如手足，父亲真如外人所说那样心狠手辣？”
“我不这么认为，从杨妃生下李明后，父亲第二年就封李明为亲王，过继给四叔，就能看出端倪。”
“所以我认为，父亲宁背负夺兄弟妻的恶名，实际上是为了留下叔伯一脉的血脉，让他们在年节时有人祭奠。”
“这种平衡之事，父亲不能做，做了会让那些跟随他的老兄弟不安。”
“只能留给后人去做，也可以借此笼络人心。”
“当然，以最大的恶意揣测，父亲可能真是个狠人。”
“所以这是场豪赌，赌赢了，能得到隐太子一系的感激，敢不敢赌，你自己决定吧。”
至此，长孙无垢的声音停止。
哎，她轻轻叹了口气。看向丈夫，他眼圈泛红，两行泪水滑落。
她深知，十几年来，朝廷为了统治的合法性，在舆论和史书中抹黑隐太子，美化过去。那是统治的需要，任何一个合格的君主都会这样做，不容许丝毫仁慈软弱。
否则人心会乱，天下也会乱。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政权身上，都会如此，这是统治的需要。
但她明白，丈夫心中最渴望的评价，是那种公正的，既有肯定又有否定的评价。这场争论，说白了就是东风压倒西风，或西风压倒东风，双方并无绝对的对错。
丈夫期望世人如此评价，但朝廷出于统治合法性，绝不能如此定论。
世人常常同情失败者，一直以来，丈夫期待的评价却从未出现。
片刻后，皇帝擦了擦眼睛，骂道：“混小子，一个儿子竟平定了叛乱！”
“王德！”说完，皇帝向门外喊道。
王德低头快步走进来：“老奴在此。”
“传令。”
“准许青雀出行使用太子仪仗！”
“封李佑为齐王，遥领幽州都督！”
“封李婉柔为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