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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钟又凝,我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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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时律!”

    钟又凝急忙上前,“你怎么了?”

    殷时律强行将眼中的恐惧化为乌有,扯扯苍白的唇:“没事。”

    钟又凝抬手想将他额头上的冷汗擦掉,殷时律却猛地抬手环住头,整个人都缩进角落里。

    他白着脸,泛红的眼圈里盛满了无助和卑微。

    “别……打我。”他艰难的说。

    钟又凝看到他这个样子,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我怎么会打你?”

    “我不是你妈妈殷时律,你看看我是谁?”

    殷时律不肯抬头看,只是很无助的缩在那盯着黑暗的地板。

    他身子微微颤抖着,从未有过的弱小。

    钟又凝强行捧住他的脸,让他被迫直视自己的眼睛:“殷时律,你看看我是谁?”

    殷时律眼睫微颤,瞳孔空洞无神,像是看不见,却还是没丝毫犹豫的回答说:“你是钟又凝。”

    钟又凝说:“我不是你妈妈,我不会打你,你别怕,一会来人之后我们就能出去了,好吗?”

    殷时律艰难的扯了扯唇,几分苦涩。

    “谢谢。”

    钟又凝有些意外;“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谢我?”

    殷时律黑眸涣散的转了转,“谢你陪我。”

    钟又凝:“……这也不是我能选择的。”

    殷时律没再说话,依旧是那个姿势缩在那。

    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钟又凝能感觉的出来他的害怕。

    真不知道他小时候陈婉华都是怎么对他的。

    又过去好久,钟又凝的手机没电了。

    为了保持轿厢内的光亮,钟又凝把殷时律的手机手电筒打开。

    等殷时律手机也彻底没电时,轿厢内就只剩下电梯按钮微弱的灯光。

    那灯光微弱到,和在黑暗中没什么区别。

    殷时律气息起伏不定,后来慢慢的急促了起来,到最后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殷时律!”钟又凝吓坏了,努力的借着微弱光亮寻过去。

    “殷时律你再坚持一下!你再坚持一下!你千万别晕过去!”

    钟又凝隐约听见殷时律嘴里似乎在说着什么。

    她便把耳朵凑过去仔细听。

    “别打我……”

    “妈我求你别把我关进去……”

    “我会好好学习,好好努力,求您别再扔下我。”

    钟又凝怔住,一瞬间心脏跟被人剖开一样。

    她强忍泪水,努力将殷时律扶起来抱在怀里。

    “殷时律,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我是钟又凝,我就在这陪你呢,你别怕。”

    殷时律浑身被汗水打湿,他虚弱的靠在钟又凝怀里,快要死了一般。

    他气弱的喃喃道:“……我想娶钟又凝。”

    钟又凝愣了愣,说:“你已经娶到了。”

    “不,我没娶到。”

    殷时律艰难的说:“殷氏……殷氏目前确实遇到了些困难,但……和我想娶她是两码事……”

    钟又凝这才听懂,原来他的记忆回到了刚大学毕业,他们还没结婚那会儿。

    殷时律虚弱的声音里,透着坚决:“这么多年我被您一直控制,甚至专业都不准我自己选,如今连我娶人都说了不算吗?”

    “如果娶不到钟又凝,我宁愿不继承公司。”

    钟又凝一震。

    伴随着微弱的呼吸声,殷时律声音里透出一丝哭腔:“可她根本不爱我。”

    “她不爱我,她爱别人……”

    “你们所有人都说得对,我这样的人不适合结婚,更不适合做人丈夫。”

    “我不配。”

    殷时律说完这句话,便没有了声音。

    钟又凝急忙从震惊中找回理智:“殷时律!殷时律你醒醒!”

    “你不能晕倒!”

    钟又凝慌乱至极的摇晃着殷时律。

    殷时律像大梦初醒般,长叹一口气,声音沙哑:“别动我……”

    “我好累,我想睡会。”

    钟又凝:“你不能睡!”

    钟又凝关心则乱,根本就不知道殷时律这个症状是什么病,万一睡过去再也醒不来了怎么办。

    “殷时律,我们聊会天吧?”

    “嗯。”他微微应了句。

    “你现在知道我是谁吗?”

    他思考了会,“钟又凝。”

    钟又凝笑了:“我们现在在哪?”

    过了会儿,殷时律才回她:“钟又凝,我不是傻子。”

    钟又凝:“……可你刚才在自言自语。”

    殷时律:“什么时候的事儿?”

    钟又凝:“?”

    失忆了?

    见钟又凝没说话,殷时律从她怀里起来,慢慢的缓了会儿气,才道:“抱歉,我不太记得了。”

    钟又凝试探的问:“那你现在是……好了?”

    “没。”

    殷时律犹豫了会,沙哑着嗓子道:“我……小时候被确诊过幽闭恐惧症,随着年纪上涨慢慢的被治愈了。”

    “但很多时候遇到漆黑的地方,尤其是幽闭空间,还是会犯。”

    钟又凝真的无法想象,一个小孩子在童年本该是玩闹的时期,患上这个病该有多么痛苦。

    殷时律像讲故事一样,和她讲:“我尤为清晰的记得,确诊的第二天,我因为学习成绩倒退一名,我妈她将我关在小黑屋里……”

    “我当时就犯病了拼命求饶,她怎么都不肯放我出来,后来我就晕倒没有意识了。”

    钟又凝听的心脏都提了起来,赶紧问:“然后呢?”

    “等我醒时,医生跟我说我因为窒息进了抢救室,差一点没救回来。”

    “……天啊。”钟又凝震惊的不知说什么好。

    她从没见过这样狠心的母亲。

    殷时律突然笑了一声,“医生当时再三警告我妈不准再这样对我,真的会出人命,但她根本不听。”

    “因为她认为,只有让我感到极度痛苦时,我才会进步,才会改变成她想要的样子。”

    “是不是,很可笑?”

    钟又凝没说话。

    她觉得这一刻,什么安慰对殷时律都没有用。

    那是他最惨最痛的经历,也是他这辈子都抹除不掉的创伤和阴影。

    见钟又凝不说话,殷时律在黑暗中胡乱的攥住了她的手。

    他像个孩子般,无措的问:“钟又凝,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可怜?”

    钟又凝摇头:“没有,你不可怜。”

    攥着她的手闻言,更紧了些。

    钟又凝说:“我有的,只有心疼。”

    包裹着她手掌的手突然僵了僵。

    钟又凝在黑暗中抱住他,环抱着他的腰,贴在他胸膛上,问:“殷时律,当年我给你写的那封情书里,都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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