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少女
“好，今天可以先把五十音记住，明天我们再学下一步。”刘老师是那些老师中唯一的一位女性，她的身高很高，和席月能在一水平线上。
席月被温情困在房间里，和温易柯一样流水线一样地上课，只是席月的心并不在这，温情的冷酷狠心让她备受打击，心中压抑着忧伤和怒火。
“小姐讨厌学习吗？”刘老师见过太多厌学的学生了，她知道学生看着心不在焉，那教学也没什么意义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坐到她旁边，帮她排解。
席月往后坐了坐，盯着眼前的人，摇了摇头。
“我只是有些难以抑制的难过，因为……”席月想说些什么，可还是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一些家庭琐事……”
刘老师掐着下巴：“嗯，其实我不怎么能明白……”
席月一副如她所料的表情，失望地翻书，产生了一些想妥协的想法。
“去年，在我们居住的城市要开一场明星演唱会，我家孩子很喜欢，但是那时候临近中考，我坚决不允许她去，她就偷偷托人买了一张门票，趁我外出家教的时候跑出去了。”
席月不明白她讲故事的原因，也没想到，如此年轻的女人，居然女儿都那么大了。
“她很勇敢。”席月说。
刘老师继续讲：“那时候我一个人带她，收入也不高，她回来的时候我并没有责怪她，反而很好奇，她哪里来的钱，你知道她怎么说的吗？”
席月疑惑：“不知道。”
“她居然把我新买给她的几本学习题退掉了，我当时非常生气，她也和我赌气，连着两三天不学习。但是静下心来我想明白了，她用自己的能力去换取自己的快乐，这没什么不好，是自己想做的事情，只要不触犯底线就可以去做。”
这不就是她女儿耍小聪明的故事？席月听了这些，并没有悟出什么新的道理，反而有些犯困。
“刘老师，下课了吧，我有偏头痛，要睡觉了，您去忙您的。”席月并没有撒谎，这一天以来的琐事，烦恼让她身心俱疲，很需要自我疗愈。
“好，那我先走了。”刘老师走到门口，又停下了：“温总允许老师们住在客房，如果您有需要，可以随时来访，那么，小姐注意身体。”
席月关上了窗户，习惯了临水的寒风，再去接受鸣海夜晚的湿热，让她整个身体都松松垮垮的。
“小姐小姐，什么小姐啊……我从始至终都不算是个大小姐……”她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她关上灯，只是闭上眼睛痛苦地呢喃。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心里却在不停的汹涌翻腾，所有的情绪堆叠到一起，让她忍不住哭了，无声的，悄然的，眼泪从鼻梁滑过，掉在床单上。
她的心声如同嘶吼的残鸟，想发出声音却如鲠在喉，她想起了自己不被在意的半生，饱受欺凌羞辱的童年，无人陪伴的孤独日夜，残缺的母爱，真假参半的父爱，纠结难处的愧疚。
下巴上的创可贴被泪水沾湿，掉了下来，她反复揭开自己的伤疤，妄想找到一些可留恋的东西。
“嗡嗡——”漆黑的房间里突然亮起了一束刺眼的光。
席月转身，从床上坐起来，是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起来。
林巧：啊，席月，明天要出来堆雪人吗……
林巧：当然是李卓提起的，因为豆子她们后天就要去补课了
林巧：你还在那个酒店住吗
林巧：我们可以去找你
“……”
席月盯着手机，一言不发。
“咚咚咚！”“你好？”门外突然来人敲门把席月吓了一跳，慌乱擦了把脸，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是谁？”
门外的声音是个女生：“啊，没睡啊，那我进来了。”
“欸！”席月有些惊讶，看到她真的推门进来，忍不住后退了两步：我还没有让她进来啊……
看着像是自己的同龄人，席月也就不过多责怪，但是初印象扣了些分：“你是谁？”
女孩和徐豆豆差不多身高，一头短发在后面扎了个小啾，脸型十分英气，但是气质没那么讲究。
“我叫孟禾川，刘丽英她女儿，你是席月吧。”
刘老师的女儿，喜欢耍小聪明的那个……难道她把我的事都和她女儿说了？
想到这里席月有些生气，但毕竟不是她女儿的错，只是语气上生硬不少：“是，你找我做什么。”
孟禾川靠在了她房间的墙壁上：“我知道你是这家大小姐，我就是想回家去，结果半夜千辛万苦找到大门口，外面两个女仆直接把我抬回来了。”
“啊，明明我就是个外人，还不让我出去了，那两个女仆长得那么漂亮，力气老大了，现在还疼呢，我胳膊。”
席月听不明白，正坐在床上，盯着她。
“啊，我就是想让你和那两个看门的小姐说两句，通融通融，我只想回家。”
席月撇过头去：“找我也没有用，我自己也出不去，况且，我也不算是大小姐，你走吧。”
“欸欸欸！”孟禾川急了：“其实你在一年十一班我也知道，因为我就是隔壁九班的，咱们也是校友，半个朋友，你也想出去的吧，咱们一起吧。”
席月愣住了，脑中不断搜索着孟禾川的记忆：孟禾川……上次考试好像在林巧上面……
“你家的杂物间在哪？”
席月搞不明白她的用意：“我不知道，这不是我家……”
孟禾川打开门，探出个头来，见她鬼鬼祟祟的样子，席月好心劝解她：“我知道你是个我行我素的人，但是想出去没那么简单，你也别太冒险，免得惹火了温情，你妈妈的工作也不保了。”
“诶呀，没事的！”孟禾川冲上去拉住席月的胳膊：“我连死都不怕还怕这些？”
席月被她猛地拉起来，一天没吃饭让她眼睛里都是星星：“等！等下！我的手机……”
孟禾川捂住她的嘴，然后把她的手机带上了：“跟我走。”
席月虽然不信任孟禾川的能力，但是既然能出去，也不妨试一试。
两个人踮脚走下了楼梯，虽然室外是黑夜，但是室内依然灯火通明，偌大的别墅，稍微有一点声音都会被放得很大。
费了几个小时的功夫，她们缓慢地前行，找到了别墅的杂物间。
很幸运的是杂物间在一楼，她们从窗户翻了出来。
“你在附近有没有能信任的人？”孟禾川蹲在墙角和席月交谈。
“许管家！”席月脱口而出。
孟禾川把手机还给她：“快叫他开车来，不要太靠近大门，现在是三点十分，要他三点二十分到这里。”
院内有很多喷泉，花园，都带着装饰灯，她们只能一边躲着窗户的视线，一边寻找黑暗的位置前进。
很快十分钟过去了，她们通过了一道大门，终于也赶到了最外墙墙脚下。
孟禾川拍拍席月的肩膀：“你那个许管家真的能信得过吗？”
刚刚还是剑拔弩张的场面，转眼席月就对她多了几分信任：“去吧。”
“呼……”孟禾川站起来，走到大门旁边的看守室，敲了敲窗户：“你好。”
看守的是个中年女人，也穿着女仆装：“干什么？！温总说了，谁都不能出去！”
孟禾川淡定地笑笑：“我不是要走的，我就是想来确定一下，刘丽英今天来登记过了吗？”
中年女人狐疑地看着她，蹲在视角盲区的席月大气都不敢出。
“你是谁啊？”
孟禾川眨巴眨巴眼睛：“我是刘丽英，刘老师的女儿，来陪同大小姐上课的。”
中年女人选择了相信，转身去拿今天的记档。
孟禾川看准时机，拉着席月从艺术门中间的空隙钻了出去，终于重见天日的她们疯狂奔跑，终于不负众望，在大门远处看到了许管家的老牌车。
匆忙坐上车，孟禾川喘了几口大气，揉了揉自己的脑门：“哈……辛亏，你家大门是这样的，但凡再窄一点我都要卡在那里……”
在坐上车的那一刻，席月才松了口气：“真的……出来了……”
孟禾川转过身看着别墅的大门：“啊，有钱人家就是大，跟个城堡似的，居然还有两道大门，生怕我们找到路……”
许管家只顾着向前开车：“小姐……可以请您解释一下吗？这位小姐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