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奇怪的人
通往寝室的路上有一条绿植花坛，小径旁边的草坪上稀疏地开了些小花，虽然花朵小的可怜。
那是花吗？林巧嗅嗅：好香啊，离这么远都闻得到。
李卓因为没在学校超市找到同款面包而沮丧，佯装柔弱地靠在豆子身上拖行。
林巧还是第一次见到徐豆豆露出死鱼眼。
“小卓子，从我身上下来。”
李卓饶有兴趣地趴在她肩膀上：“怎么样豆儿，在班级有没有看到好看的男生啊~”
徐豆豆瞬间瞳孔缩小，声音里满是嫌弃：“你在说什么东西啊……”
李卓戳了戳她的脸：“我听说了，你们班男生占比很高，说实话，相中哪个了，姐帮你。”她猥琐地挑了挑眉。
徐豆豆掐了掐她的手：“帮个六，我们寝室长开了一节课的会，然后就开始风风火火地考试，一门心思都在这方面上了，哪有时间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卓疼得撅起嘴：“切。”
“小林呢？今天看见什么有意思的人了吗？”徐豆豆探头看她，态度360度转变。
“额？”林巧一直听着她们的谈话，被突然的问题惊到了。
她低着头，往前走：“我，我也没怎么注意，我一直在睡觉……”
李卓：“放学看到你就感觉你好像没睡醒的样子……”
林巧尴尬地笑了笑：“可能我是个瞌睡虫吧……”
“哈哈哈哈哈，你说话怎么这么搞笑，好像小孩儿，瞌睡虫，哈哈哈。”徐豆豆捂起嘴大笑。
李卓去搂林巧的肩膀：“这就是小林酱的可爱之处。”
林巧的脸颊红了，感觉很尴尬，像满身的蚂蚁在身上爬，不仅在爬还要咬她的皮肤：我在说什么啊，一点也不正常啊！
“我们还是赶紧回去洗澡吧！要赶不上热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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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澡堂不避人，大家在一个很大的场地一起洗。
虽然生在北方，长在北方，但是林巧从来没去过公共浴室，更别提和陌生人坦诚相见。
在看到满房间光溜溜的美女时林巧的脑子都快炸开了，在学校洗澡变成了她人生的一大挑战。
“这……”
徐豆豆：“好多人啊。”
李卓：“因为马上要熄灯了啊。”
“……”
这时候林巧可什么也听不见了，一心想着应对“如何洗澡才能不尴尬”的策略，脑子比中考时转得还快。
来都来了，她也不能临阵脱逃，况且今天烈阳高照，沥青操场烤的帆布鞋底都很烫，还忙得要命，身上早就被汗水弄得黏糊糊的了。
不能这样下去了！
这时候倒是和寝室门口周旋时不一样，她毅然决然地走进去，淋浴，搓澡，冲洗一气呵成，全程不超过十分钟。
那一天在澡堂洗澡的女生们都看到了一个在雾气朦胧里疯狂穿行的“老鼠”。
快速解决战斗，就是林巧想到伤害最小化的对策。
李卓和徐豆豆才开始打沐浴露，林巧都在那边穿衣服了。
“小林……干事还真利落哈……”
“是啊……”
林巧自然比两人早一步回来，等她们两个人全部整理完回到宿舍已经是十点了。
徐豆豆和李卓刚推开门就如释重负地爬向床铺。
“这！这就是床吗！我感觉已经离开它半个世纪了。”
李卓立马躺进被窝：“我好想你，小枕头，我好想你，小被子。”
徐豆豆：“洗完澡躺在床上真舒服啊，要是手机在身边的话就更舒服了~”
李卓：“我好想你，小手机。”
“你怎么什么都想……”徐豆豆懒得理这怪咖，看向坐在书桌的林巧：“小林都用手机干什么呢？”
林巧抬头看她：“我……我吗？我就是玩一玩游戏，听听音乐，我这人很无聊。”她一边说，一边在分发的书本上写自己的名字。
徐豆豆试探着问：“小林不和男朋友聊天吗？”
林巧惊异地睁大眼睛：“男朋友？”
“原来没有吗？感觉小巧这张脸就很吸桃花啊。”
林巧继续忙活手里的书本：“实话说我是不婚主义，更别说这种东西了……”
徐豆豆似乎验证了自己的猜想：“这样啊……其实我也对结婚什么的没什么兴趣。”
李卓起身怼了怼徐豆豆的肩膀，徐豆豆立马反应过来：“啊，不好意思问到你的隐私问题了，对不起。”
林巧赶紧抬头摆手：“没事没事。”然后又低下头：“其实我也是第一次和人深入了解，挺开心的，不用在意我的情绪。”
“嘘——嘘——”一阵口哨声响起，李卓看了看钟，对林巧摆了摆手，“要熄灯了。”
林巧笑了，放下手中的书本爬上床，随着灯光的熄灭，月光的亮起，喧闹声停止，指针走动的声音变大，女生宿舍楼陷入了寂静。
临水高中第一天的故事落下帷幕，但她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
“吱—吱——吱—”窗外的蝉鸣不断刺激着林巧的耳朵，把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劣质窗帘遮不住的阳光悄悄透进了屋子里。
林巧挺身看了看四周，两个人都在睡眠中，李卓的被子甚至快掉到桌子上，林巧起床缓缓坐起来，她谨慎地要命，生怕起身的动作引起什么巨大的声响。
蹑手蹑脚地把她的被子扔上去，就穿上拖鞋拿着脸盆毛巾去洗漱了。
第一天不在家睡觉让她有些不适应，加上昨晚洗澡的冲击导致她眼眶红红的，睡不好觉就早早起床了。
走在走廊深深叹了口气：“欸……以后该怎么洗澡啊，为什么学校澡堂没隔板啊，好难为情……”
她看了看脸盆里的手表：“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早起床……这个点……老爸应该刚开店门吧。”她自言自语道，接着又打了个哈欠。
日常生活里她并不是一个作息规律的人，甚至生物钟颠倒。
才住进宿舍第一天，我可不想让室友们看着我的睡相把我抬进教室……
走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人字拖拍打地面的声音清晰可见，听着几个寝室里微微起伏的鼾声，林巧算是感受到了浓浓的校园气氛。
大学是不是也像这样呢？想到这里林巧稍微有些憧憬了。
心里正想着，走到了拐角，迎面和一个女生撞在了一起。
“我去。”
林巧差点把手里的脸盆甩飞出去，还好接住了，不然摔脸盆这么大的声音绝对会激起民愤。
女生一头黑发又直又长，脸很白，眼睛看起来能和一元硬币比大小，戴着银边眼镜，身上穿着一套薄薄的黑色滑面睡衣，个子比林巧高了差不多几厘米，手里也拿着学校分发的脸盆。
她捡起林巧慌张掉下来的毛巾，却被上面刺绣的一串文字激起了兴趣。
林巧扶着墙稳了稳身子：“谢，谢谢。”
看着林巧手忙脚乱的样子，女生捂着嘴笑了，把毛巾还给她：“你还是换条毛巾吧。”
林巧歪了下头，表示不解，将毛巾贴近眼睛仔细查看，上面只有一些自己看不懂的文字。
没发现什么异样啊，难道说很土气吗？
“为什么？你看懂了？”林巧终于发问。
女生的声音很特别，和她清冷的脸十分不符。“这串文字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文字……”她又看了一遍，自己从小到大用过的所有毛巾都是从家里货架上顺来的，但凡是串英文她都看懂了，可偏偏是她不懂的文字领域。
林巧试探着询问：“寓意不好吗？”
女生扶了扶眼镜，不打算直接告诉她：“周六回家时找一找翻译吧。”说完转头就走了。
“啊？”
刚走了没几步她又回头：“水房第二个水龙头坏了，小心沾上一身水。”
她漫不经心地说着，明明是善意的提醒，林巧却从这句话里感受不到一点温暖，可能是她一直板着脸的原因吧。
她站在原地，默默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推开一扇门进去。
摸了摸毛巾上的刺绣，她没说什么，继续往水房的方向走，然后又忧心忡忡地闻了闻那条毛巾：没有汗味吧……
擦脸时，在黑暗中，林巧也一直在想她那张脸。
她确实长得很好看，身材很曼妙，脸型很完美，刚洗过的脸也自带微粉的腮红，离开的背影又坚定又冷漠，睫毛很长，眼睛很大，但是林巧总感觉她的眼神里缺了些什么……
是什么呢……
林巧拿起湿毛巾把脸埋了进去，凉凉的触感顿时让她清醒起来。
“咦惹，学校的水比家里凉好多。”
“第二个水龙头坏了……”林巧突然想起她的温馨提示，强烈的好奇心让她把手慢慢伸向开关。
向前伸的手缓缓靠近开关，林巧的好奇心也来到了顶点。
“我去！”
开关转动的一瞬间，强大的水压冲击水槽，水槽激起的水花四处乱溅，本就粘在墙上岌岌可危的镜子微微晃动，林巧的衣服全湿了，头发上沾满了水珠。
“这……”
林巧赶紧把开关关上，扶了扶镜子，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这手怎么这么贱啊。”
突然间，寝室铃响了起来，水房距离铃声最近，她着实被这样的突如其来吓了一跳，摸了摸胸口。
“这下更清醒了……”
没过一会这一层的学生都醒了，空旷的走廊渐渐喧闹起来。
林巧拍拍胸脯从水房走出来：庆幸早起了，不然绝对会被挤成肉饼。
穿好校服就和行动快的豆子一起往食堂走了。
夏季的早晨十分凉爽，小径边上的草坪上满是露水，刚刚升起的阳光照在上面，散发出闪亮的光芒，带着清香的微风吹过学生们单薄的衣衫，这是一个洋溢着青春的早晨。
豆子：“怎么样，你想好学文科还是理科了吗，你放心就算我们不在一个班级也是一个寝室的。”
林巧捋了捋自己的鬓角，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满脸的愁容。
“我没想好，我是擦边进的临水高中，这几个科目都很平均，具体来说就是差的很匀称”
豆子笑着：“我觉得你是后浪型的，我身边有很多人都像你一样，一起加油吧，我相信你哦。”
“嗯。”
林巧很少听到这样的鼓励：这算直球吗……
她挠挠头，害羞地笑着。林巧感觉自己身边站着一个巨大无比的太阳，身上的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原来这就是正常人吗！
曾经林巧深深思考过，真正像故事书般的阳光女孩那样生活，说话，社交，真的不会累吗？认识了豆子才让她明白，这类人往往都是乐在其中的。
林巧的嘴巴都弯成了波浪，欲哭感叹：我才是不正常的那类人啊 t t
女生寝室距离食堂很近，走过小径很快就能到，一高中的食堂楼分很多楼层，一个年级一层楼，四楼五楼还有大会议室和各种杂七杂八的教室。
付款自然是用提前置办好的饭卡来自助取餐，餐点的样式也不少，包子豆花清汤面，油条馄饨甜豆浆。
林巧拿了一根油条一杯豆浆和一个肉包，豆子则买了一碗馄饨。
两人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林巧抬头就看见对面座位坐着那个在走廊遇见的黑长直，她扎了高马尾，相比走廊看到时更加精神。
林巧嘴里还塞着一根油条，无意识地在盯着她，而少女也感受到了视线，看见了她，尴尬地对她笑了笑。
林巧这才回过神来，立马逃避视线，脸瞬间憋红，捂住额头俯身嘬了一口豆浆：我靠我在干嘛，还没睡醒吗？！
使劲拍了拍脑袋，尴尬地脚趾抓地。
咽下最后一口豆浆，开始胡思乱想：她都不和朋友一起吃饭吗，难道说室友都在霸凌她吗，在初中见过不少这样的事情……
豆子感觉出来不对劲：“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巧急忙解释：“不是，我没事。”然后更大口地嚼着油条。
豆子用勺子捞起一颗馄饨送到她嘴边：“你尝尝，特好吃，墨鱼丸的。”
林巧犹豫着，她还从没接受过除自己爸爸之外别人的投喂。
本想着推辞，可看着徐豆豆身边散发的光芒，她又实在不好拒绝，张嘴吃了下去，尽量不碰到勺子。
“嗯，好吃。”
徐豆豆很满意的点点头，滔滔不绝地和她分享着。
“对吧，之前在初中的饭菜真是给我留下了很大的阴影，没想到到了高中学校食堂居然有好吃的东西，这馄饨的味道很像我家门口早餐店卖的，有机会我带你们去吃。”
林巧总感觉她身上在散发着母性光辉，可能是豆子比普通女生更加温柔细心的原因吧。
这一切都被黑长直看在眼里，在林巧张嘴接受投喂的时候她愣了几秒，又把头埋进碗里吃饭。
她身边没有人，只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在成双成对的人群里看着很孤独的样子。
“哦吼，好多人啊。”
李卓也端着东西来了，黑长直则收拾好了餐盘，刚好和她擦肩而过。
徐豆豆上下打量着李卓，为了遵循校规，李卓把头发束了起来，穿上校服的她和私服比起来简约了很多，但是却别有温柔学姐的味道。
“还行啊，比昨天板正多了。”
“切，老娘穿什么不好看啊。”李卓挑了挑前面的碎发。
林巧转头看了看，才发觉刚刚进入校园的大家其实并没有完全熟络起来，还是习惯性的和自己曾经熟悉的人坐在一起。
林巧很感谢豆子和李卓，如果今天她没有和他一起来食堂，可能她也会和黑长直一样孤单一个人坐着吧。
徐豆豆看着李卓，眼神示意了一下，让她坐在了对面。
“那人你认识吗？”
李卓确定徐豆豆在问自己：“啊？哪个？”她看向四周。
“就刚才路过的那个。”徐豆豆看向门口的方向，李卓转身查看，黑长直刚好离开。
李卓回身想了想：“好像……是叫席月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我们班的，因为整个班里最安静的就是她，我没啥大印象。”
“十九班就那么几个人都记不住，真拉胯。”
李卓也展示自己的死鱼眼：“我初中翻牌记忆比赛冠军的好不好。”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比赛……”
“席月……”林巧默默吃着肉包，边吃边反复琢磨那个名字：和她脸一样冷的名字。
李卓：“话说她的性格真的挺怪的，整天都是板着脸，在班上也不和别人说话，也不笑，很没存在感。”
两人就这样交谈着，林巧默默吃着早饭听：不笑？刚在走廊就笑了啊。
豆子：“你没和她说过话吗？”
李卓：“没有。”
李卓猛咬了一口牛肉饼：“她连自我介绍都是只说了名字，总之我们之间好像有壁，不好亲近，可能她喜欢独处吧，我过去就自找没趣了。”
林巧有点在意，在颅内疯狂思考：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晃了晃脑袋：真搞不懂。
徐豆豆：“啊！小林都吃完了啊。”
林巧回过神，看着空空如也的餐盘，自己不知不觉就把东西都消灭了：“啊，我吃饭还挺快的。”
李卓才吹凉第一口面条：“我才咬了一口饼……”
豆子：“他吃的就很少。”
李卓：“怪不得这么瘦。”
这么高频地被人提在嘴里，林巧浑身像是长了刺，装模作样打岔：“豆子，我没带手表，现在几点了？”
徐豆豆虽然开朗，但是很好骗马上举起胳膊看了看时间：“啊！快上课了。”转头看了看食堂：“难怪人变少了。”
徐豆豆戳了戳慢吞吞的李卓：“大傻子快吃快吃。”
李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