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的世界

    “钱老太婆，你给我出来，别以为你待在屋里不出来，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撞你的门了。”

    一一按着有些疼的头，无奈的说了一声，“你们进来吧，我现在暂时起不来。”

    随着“枝呀，哐当”一声，门被外面的人粗鲁的推开了。

    “钱一一，你都半截身体入土的人了，现在又是新社会了，可不能苛待儿媳妇了。我的女儿给你们老陈家可是生了两个儿子的，你怎么能因为她吃了一个鸡蛋就把她赶回娘家的。”

    一一在脑子里扒拉出，这是她的大儿媳妇李大丫的亲娘王招娣。

    从记忆里得知，现在是一九七零年的春末夏初。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这里不是吃大锅饭。都是自己吃自己的。她家里的粮食已经不多了。院里的菜才刚刚露个头。

    一家八口人，天天就指望着院里的五只鸡下的鸡蛋，换点粗粮。其中一只鸡这几天还抱窝了，钱一一给它攒了十颗鸡蛋和别人家有公鸡的蛋换了，让它孵小鸡。小鸡出来再换粮食。

    这里养殖不限数，只要有能力，想养多少就能养多少。粪便还可以顶肥料换工分。但奈何她家没粮食，人都要饿死了，哪里能养得起许多只鸡，就这几只还是钱一一从她自己为数不多的口粮中扣出来喂得。

    家里的人都是一天两顿饭，每顿一小把粗粮，加点野菜，弄一锅汤。先紧着男丁，再是儿媳妇，再是一个孙女，最后才轮到她，仅仅是饿不死。不，钱一一在昨晚已经把自己成功的饿死了。

    昨天她的大儿媳李大丫自己偷吃了一个鸡蛋，被她小儿子看见了，闹着也要吃，被她数落了几句，就带着小儿子回了娘家。

    也不知道李大丫跟她娘怎么说的，她娘一大早带着人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一一无力的说，“家里就指望着那几个鸡蛋换粮呢，我都几天没吃饭了，我一心为着这个家，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还落不着好。既然你们来了，老二，你把你媳妇的娘家人也找来，然后找村长过来，把家分了吧。”一一换了一口气，接着说，“你们现在在屋里看看，在出去看看，家里有什么，待会好分。我在躺会，等人来齐了，我就出去。”

    众人看着钱婆子那惨白的脸，有气无力的语气，也怕有个万一，牵连到他们身上。除了王招娣在屋里东看西看，剩余的人都出去了。

    一一没看见她记忆里的大儿子陈有田和大孙子陈红兵的身影，二儿子陈有井问也没问一声，就转身走了。她记忆里的二儿媳赵杏花和大孙女陈红叶也没看见。

    一一等王招娣黑着脸也出去了，就顺手塞了一颗巧克力进嘴里，安慰安慰她那颗火急火燎的胃。一连吃了五颗，才缓解了胃里的难受。

    先想想自己的身份，等会再联系系统，这系统没有第一时间联系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出问题了？

    现在她的名字是钱一一，是后来的养父母给她取的名字。她从小就被爹娘卖到杂耍班子里，班主叫她黑丫。

    因为她太笨，就连一个高抬腿的动作，学了一年都学不会。所以就常常挨饿和挨打。还经常受到同是杂耍班里的学徒的欺凌和嘲笑。

    班主看她实在是朽木不可雕。就让她干杂活和累活。由于看她不顺眼，就经常不给她饭吃。

    小丫头整天忙的脚不沾地。

    这个“黑丫，端水去，”那个“黑丫，给我把这件衣服洗了。”旁边又有人，“黑丫，给我找找我的表演服。”

    ……

    那简直是起的比鸡早，干的比驴多，睡得比狗晚。吃的还不如猪。猪还能天天吃顿饱饭。她天天就是一个拳头大的窝头顶一天一夜，她把窝头分成四份，一天三顿，一顿一份，晚上睡觉的时候，在吃一份，要不饿的睡不着。就这点窝头，她要是不藏好，都会被人偷。

    就这样，她在杂耍班里磕磕绊绊的待到了九岁。

    在她九岁的时候，杂耍班来到了平县，还没开始搭台子，就正逢鬼子扫荡。

    随着鬼子叽里呱啦的叫声，众人四处奔逃。

    小丫头也一样，也跟着众人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

    太阳已经快要落下去了，蓝蓝的天上飘着的浮云，像一块儿一块儿的红绸子。周围响起了一阵枪声。小丫头慌不择路。看到一户人家的门虚掩着，她就跑了进去，钻进了草垛子里，不敢动了。

    当她被这户人家发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由于她常年吃不饱饭，又受了惊吓。她当天就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没有死掉是她的幸运。但她的脑子还是受了影响，本来就笨，现在又加了一个反应慢。

    这户人家男主人姓陈，叫陈大力，在一家酒楼当掌柜。女主人姓钱，叫钱梅子。整天不着家，不知道干什么。两人只有一个儿子，叫陈上进，十六岁了。不知道在哪里求学，现在不在家。

    也不知道这家人出于什么考虑。就把小丫头留在了家里，让她跟着女主人的姓，并给她起名钱一一，作为陈上进的童养媳，花了点钱上了他们家的户。

    当时的钱一一感激的为这家人当牛做马，还是心甘情愿的。

    当钱一一十五岁的时候，她满心满意的以为她要和陈上进成婚了，却没想到陈上进带着一个好看的女子进了家门。

    她听到她叫妈的钱梅子和她儿子陈上进关在房内，隐隐约约激烈的吵架声，她没听清楚她们吵什么，只隐隐约约听到，“精明，拿捏，暴露，小心”的字眼。她也不懂，就没当回事。

    总之，隔天，钱梅子笑着对钱一一说，“一一呀，你看，现在这年景也不好，鬼子三天两头的就来扫荡一回。你和上进的婚事我们就不大办了，只让你爹从酒楼端几个好菜，我们一家人庆祝庆祝，省下来了的钱，给你们存着，将来给你们养孩子用。”

    “在一个，上进带回来的女人只是一个妾，你叫她小红就行了。她现在怀孕了，你是我们家的当家主母，多担待着点儿。等她生下了孩子以后，你也是孩子的母亲。将来孩子们也会孝顺你的。也会给你养老的。”钱梅子这样给钱一一洗脑。

    以钱一一的脑回路，她是想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的。她只知道将来他们的孩子会给她养老。

    于是钱一一在伺候人的路上，一去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