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徐芊芊，走啊。
过了一会儿，张总对那人说道，“我们老板马上回来了，要不一起吃个晚饭吧？”
那人站了起来，笑着说，“吃饭就不用了，就是这位美人……张总，您看我能朝你借她一会儿么？”他说美人的时候，就是在陈述一个名词，字面意思的美。不像一些男人，嘴里说“美人”，其实心里想的却是龌龊事。
也许看他跟徐芊芊是旧识，还有他们之前的侃侃而谈再加上他朝张总要人的时候，语气很正经，张总看了一眼徐芊芊便说道，“芊芊，今天也没什么工作了，你看要不你陪厉总一起吃个晚饭？”
被点到名字的徐芊芊显然心思并没有在这里。
在这里看到厉北辰，她心中无疑是惊喜的。她还记得高三最后几天，记得自己舍不得丢掉的那两只咖啡杯，那件保存至今的浅绿色长裙以及那双杏白色凉鞋。甚至还有厉北辰给她留的两张字条。
直到高中毕业过去很久了，徐芊芊才好似终于窥见了一点自己心中所想。她之所以在潜意识里留着这些东西，原来那么早之前就对厉北辰有一点喜欢了。
这人跟五年前相去不远，依旧是有些盛气凌人的样子。只不过年少时狂妄张扬外露，长大了就在表面上镀了一层修养和礼貌的外壳，给人的感觉就是礼貌，但疏离。
徐芊芊根本没听见张总说了些什么，她只下意识地应了声“好”。
厉北辰带着助理都走到办公室门口了，却不见徐芊芊跟上。他停下脚步对站在那里的女孩说，“徐芊芊，走啊。”
徐芊芊，走啊。
徐芊芊听到这句话，觉得恍如隔世。她好像又回到了高三临高考的时候。厉北辰就站在她的课桌旁，对她说，“徐芊芊，走啊，去吃饭。”如今人还是那个人，话也还是那句话，徐芊芊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人，竟然真实的出现在她的面前，他对着她说话，语气和表情都跟五年前一样，徐芊芊突然就湿了眼眶。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徐芊芊说完，就越过厉北辰跑了出去。等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张总正站在外面。
“张总。”
“芊芊，你跟那个厉总不对付吗？故人久别重逢，不该是你这样的啊。要不我去给厉总说说，咱推了……”
“不用张总，我就是跟他许久未见，有些激动。”徐芊芊望着张总，这个男人对他来说亦师亦友，他是徐芊芊工作上的领路人，帮她良多。没有他，就没有没有今日的徐芊芊。
“那就行，你要是有什么事，一定得跟我说啊。”张总走上前想拍一下徐芊芊肩的，后来又把手放下了。
徐芊芊准备离开时，电话响了。她看了看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号码，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不想接。那电话一遍一遍的响，一通没接，又接着打了第二通。好像主人不接，它就会一直这样响下去。
犹豫了好一会儿，徐芊芊无奈地接了起来，放在右耳边。
许多人接听电话左耳右耳都可以。可徐芊芊不行，她左耳弱听，安静的环境下还好些，稍微嘈杂点的环境，她的左耳便听不分明。久而久之，她便养成了只用右耳接电话的习惯。
“喂……”
“哎呀，你怎么才接电话，我都打了几次了。”那边传来一道响亮的女声。
“表姑，我还上班。”徐芊芊轻声说道。
“上班？哦，对。辛苦啦，芊芊。表姑给你打电话，也没有别的事。就是这个月的钱你是不是还没有打过来啊？”
“还没有，要再等等……”徐芊芊想要解释几句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两个月没发工资了。上个月打回去的钱还是省吃俭用留下来买书和预留出来交房租的钱。
“等多久啊？芊芊。”那边的人明显有点着急，“你也知道，这都几年了，钱还没有还完……还有一个事儿跟你说，下个月你表弟准备结婚了，这结婚娶媳妇肯定得花一大笔钱是不是？你看能不能把表姑的钱还完呀？”
“……好。”这表姑就是之前徐芊芊高三时在学校附近开餐馆的那个。
那时候徐芊芊天天中午在她店里帮忙，表姑说不给工资就当慢慢还欠她家的钱了，可是到最后一毛钱没算上。不过徐芊芊也没有怪她。爸爸最开始病的那几年，亲戚们都被他们借怕了，见了都要躲着走。起码表姑还跟他们来往着。
“那就不说了哈，芊芊，长途电话可贵了。你下个月按时打钱，表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你看现在咱们离得挺远，你不见了，我都没处找。当然了，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种人，表姑就是说说。我也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容易，可是芊芊啊，你得趁着年轻，多挣一些钱呀。年轻人，吃点苦没什么，对吧？你看这都五年了，表姑也要过日子啊。大家都不容易呢，是吧，芊芊？”
“好，我知道。”
徐芊芊挂了电话，只觉得身心疲惫。
她出来很久，本以为厉北辰已经走了，结果回去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厉北辰还在，就是助理没在了。
厉北辰轻声问她：“你是不是不想和我一起吃饭？”
徐芊芊抬起头，仔细打量着厉北辰。她总觉得自己在厉北辰面前是自卑的。上学的时候她一身油烟味儿，大家都对她退避三舍。自从她不再上学，找到工作，而且有了稳定收入以后，她都尽可能的把自己收拾干净。
可现在与厉北辰重逢，好像一切都没有变化。他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干净美好的贵公子，而自己依旧是那个无人疼爱的臭丫头罢了。想到此处，徐芊芊便忍不住对自己心生厌恶。
明明不一样了，为什么觉得自己还是那么狼狈呢？在淡定从容光鲜亮丽的厉北辰面前，她依然觉得自己跟个灰姑娘似的，无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