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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如何去证明自己——只是想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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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昭昭如实交代了一遍,舍去了“抢肚兜”那一节,又道:“一开始,他提出在太后护甲中放入李中月牙齿,我不愿意相信他,祖孙俩,又一个鼻孔出气,他怎么会联合我一起对付自己人。”

    安子堂凝视她,“然后呢?”

    李昭昭笑了笑,望向他:“然后,他拿了他的秘密来交换。”

    “什么秘密?”

    “窥珠楼,他主动交代他是窥珠楼幕后之人,表面上是为了搜罗美色,实际上是为了腐蚀控制朝臣,结党营私。”说到这,李昭昭从袖中掏出一份名单,递给他,“这份名单都是去过窥珠楼的大臣,他们亵玩女子、摧残幼女幼童,所有证据顾枫全部交给了我。”

    这么个诡计多端,心思比猪大肠褶皱还多的人,怎么会如此坦白?

    安子堂蹙眉,李昭昭自是看得真切,“你在想的,和我昨晚想的,都一样,我根本不信他会这么大发善心,但后来,他说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摆脱太后对他的控制。”

    看着血浓于水的祖孙情,实则蕴含威胁与恨意。

    若不是顾枫自剖,任谁也猜不到。

    安子堂一边听她说,一边思考这套说辞的可信度,虽然他对顾枫为人心存芥蒂,但他行事总不按常理出牌,只要有利可图,出卖太后也不是毫无可能。

    他思索着,“顾枫的生母玉贵妃身体不好,在他9岁左右就去世了,太后怜他没了娘亲,亲自接到永春殿扶养,按理说两人感情深厚,不该如此。”

    李昭昭点头,“是不该如此。”停顿片刻道,“可他说了一句真话。这句话我信了。”

    “什么话?”

    “他说,太后和别的祖母不一样。”

    这确确实实是句真话,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太后从年轻时就离经叛道,运气好,先帝不但不介怀,还宠了大半辈子,后半辈子,她也任意妄为,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数次了,她却还不满足。

    若说她不服老,借着窥珠楼打掩护,通过控制朝臣,推顾枫上太子之位,也是说得通的。

    他日,若顾枫成为太子,也会受制于她,成为他的棋子。

    但显然,顾枫并不是愿意受人摆布的人。

    安子堂想的却是,她与顾枫牵扯太深,“太后是罪有应得,可你与顾枫一起谋划此事,不亚于与虎谋皮。你有他的秘密,他知道你的把柄,你们已经沆瀣一气,犹如猫鼠同眠。”

    听他这样说,李昭昭一怔,她心中不安,却又有一丝不服气,明明她只想把刚入官场的第一个案子办得漂漂亮亮,还李中月一个公道,根本没有想这么多。

    当顾枫提出用护甲藏齿这一招“陷害”太后时,她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居然兴奋起来,心里是认同这个以恶制恶的办法。

    她潜意识也担忧过,也犹疑过,可她更不想太后逃脱这一关,连她的孙儿都想置她于死地,可见这老太婆做了多少恶事。

    安子堂对她的苛责,她不以为然,“那又怎样,你别小瞧我,谁是猫,谁是老鼠还说不准呢。”

    “你还不知错吗?”安子堂眸中尽是失望。

    “我有何错之有,我所做之事甚至不是为了我自己,我在替别人声讨公道,为何你还来怪责我?”

    李昭昭“蹭”地站起身来,提高声音,甚至带着委屈,“你什么时候这么黑白分明了,在刑部这么多年,难道你没耍过这些手段?达到我们的目的不就可以了吗?”

    安子堂抬眸直视她,“我可以浑浊,你不可以。”

    “你只是在小看我而已。”李昭昭眼带倔强。

    室内顿时凝固,安子堂眉目微动,怔然无声,两人一时无话。

    多年来,他以为自己那颗麻木的心早不会感到痛楚,可此刻,痛得难以言说。

    她误会他,她以为他在小看她。

    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如何去证明自己——只是想保护她。

    也许两人遇见之初,就藏着偏见和防备,开了个坏头。

    这次谈话不欢而散,待他离开后,李昭昭还在生闷气,嘀咕着,“傻子、笨蛋、老古板!”

    方才吵得上头,她还忘了告诉他,她愿意与顾枫“同流合污”,除了想铲除太后,还想借此机会找到卢夫人之死的真相。

    毕竟,这也是他心头挂着的一件大事,不是吗?

    明明可以一箭三雕,他还在别扭什么呢?

    翌日,天又飘起了雪,缓慢无声,懵懵懂懂,天地间一片雪白。

    皇帝的旨意比众人预想中还快。

    早朝时分,王骏念出悼词,太后天生仁善,至诚至信,惜乎天不甚眷,因疾而逝,呜呼哀哉,人咸称颂,生荣死哀,特此大赦天下。

    金銮宝座之下,朝臣一遍哀嚎,伏地叩拜,大呼陛下节哀。

    而另一道懿旨,则悄悄送往天牢里最深最暗的一间牢房。

    狱卒还是第一次见到传闻中俊美似妖的四殿下,仅瞥了一眼,心中咂舌,比传闻中更矜贵华美。

    牢门一开,顾枫屏退众人,躬身钻入狭窄阴暗的牢房。

    太后头部患处已做处理,身上的锦衣华服、朱钗玉翠却未卸下,和这间臭味四溢、满地稻草、墙皮脱落的牢房格格不入。

    她已平静许多,倚靠在墙角,比顾枫预想中冷静。

    “祖母,孙儿来看您了。”顾枫淡笑着,还带来一小碟玄凝香,动作优雅,点燃后,放置太后跟前。

    香烟袅袅中,他垂眸追问,“祖母怎的不理枫儿了?父皇已公告天下,您因疾而逝,满朝文武都在为您哭丧呢,只有孙儿还惦记您。”

    “顺便,来送您最后一程。”

    听到这,太后眼珠子迟钝转动,难以置信,“皇帝说哀家病死了?”

    顾枫蹲在她面前,眸中带笑,“是呢,还是孤给出的主意,毕竟您是一国太后,若以秽乱后宫、痴迷巫蛊之术、谋害无辜百姓的罪名将您五马分尸,百年顾氏,脸上挂不住。您不要脸,顾家还要的。”

    太后浑浊眼白里不自觉流下泪,下唇抖个不停,又怒又悔,“你这个贱婢生的杂种,原来一早就存了要谋害哀家的心思!”

    听见“贱婢”两个字,顾枫正带笑的嘴角缓慢垂下,眸光冷得让人不寒而栗,忽的他又短促一笑,再一抬眸时,反手甩了太后一个大耳光。

    打得她晕头转向、朱钗“叮铃哐啷”掉了一地。

    顾枫站起身,怒极反笑,“彼此彼此啊,想当年,您不也只是个刷恭桶的宫女么,伺候小太监、大太监、老太监才得了机会去了先皇后宫里当差,背着主子勾引先帝再对先皇后下毒手。”

    他逼至太后缩进角落,蹲下,狠狠盯着她,“要论贱,谁能比得过您。”

    太后哆嗦着嘴唇,眸中恨毒了这个孙子,可转而又笑了,“贱不贱的,哀家痛快了一辈子,也值了,死前能看清你这个贱种本性,也来得及。”

    听她似乎话中有话,顾枫谨慎起来,“你什么意思?”

    太后癫狂大笑,“哀家是想通了,想透彻了,你先骗哀家出宫,李中月的牙齿也是你利用安昭儿放入哀家护甲中,那把匕首也是你自己捅自己,再塞入哀家手中,亏你能想出这么多阴毒手段。”

    说着,挪动身子坐直,啧啧出声,“可惜啊,你毛都没长齐呢,妄想着借安子堂和安昭儿之手杀了哀家,以为你的秘密就没人知道了吗?哀家比你多活几十年呢。”

    顾枫紧张得下颌抽紧,这个死穴可谓是他最脆弱的命门。

    见他如此模样,太后神色坦然,身姿更加佝偻,目光放空,“哀家知今日便是死期了,不过你这个小杂种若一辈子活在忐忑、恐惧之中,夜不能寐,食之无味,哀家死也死得欢喜,哈哈!”

    零散月光透过高墙上窄小窗口,照在太后惨白面容上,连同那嘴角鲜血也镀上一层月色。

    顾枫这时反应过来,这个七旬老太已咬舌自尽。

    她了解这个孙子,落在他手里,只会生不如死,不如选择自我了断。

    而她生前那意味不明的话,顾枫没法弄个清楚,恨得牙痒,死死盯着太后已灰败的老脸。

    那一碟玄凝香不知何时已灭,犹如人命陨落时一样悄无声息,顾枫轻瞥一眼,低声自语,

    “你在诈孤而已,孤不会上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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