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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因为他在深渊下独自太久,太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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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一路奔波,来到了另一个街区,行至一幢木屋前,安子堂扯住缰绳,控马停驻,翻身下马,顺带把李昭昭也抱了下来,凌飞峦也紧随其后,上前站在两人中间,这样李昭昭又被他“护”在了身后。

    他抱拳道:“安大人,今日多谢搭救。我凌飞峦欠你一个人情。”

    安子堂面色淡然,既没承情也没说客套话,越过他看了李昭昭一眼,后收敛眼神,“先进去再说。”

    剩下的人都体力透支,还有不少伤员,确实需要修养,凌飞峦点头,众人便进入了这幢同样吊脚楼构造的木屋。

    左一和右二走在最末端,仔细端详每个人的神态和身姿,目光如炬的双眼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被感染的人,因为安子堂对他们提前下过命令,只要发现一个可疑的感染者,就必须马上告知他。

    一行人疲惫的进入这个暂时的落脚地,好在这木屋很宽敞,能容纳不少人,可一样简陋,但角落里堆了不少食物、药品、棉被、水等必备的东西。

    凌飞峦目光轻轻一扫,便知安子堂是抱着打长期战的计划来准备的,反观自己,想着速战速决杀完僵尸后就能完成任务,却险些连小命都交代了。

    尤其李昭昭还提醒过他,他都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这一次,他得到一个很大的教训,思及此,他回头找她的身影,却见三尺外,安子堂和她在说些什么,他忍不住想上前,一个人拉住了他。

    “少将军,你没事吧?!”是黎黎,她上下打量他全身带血的衣衫,正担忧的看着他。

    “我没事。”凌少峦见她也无碍,稍稍放心,又问:“安子堂有何动作,有为难你吗?”

    黎黎摇头,“他一直都在观察,还没行动,话都没跟我说几句,只让我待在这。他对我的出现好像早就料到了,我很担心你。”说到这,她略停顿,似乎意识到作为他下属,这五个字僭越了,赶紧加了一个“们”字。

    见他没在意的样子,她有瞬间低落,但很快恢复如常,便把知道的所有消息告知他,“我听到安子堂和蓝多的对话,盐盐镇的僵尸起码有二十万!远远超出我们可以对付的数量。你带着安昭儿,哪怕有轻骑尉和侍卫的帮助,也根本杀不完的。”

    凌飞峦勾起一个嘲讽的笑,稍退一步,让她看自己这满身的血污,“我知道得太晚,已经衰过了,要不是安子堂赶来相救,我怕早就”

    黎黎不喜欢他露出那样自轻的笑容,安慰道:“那也不能怪您,是四皇子也不说清楚。就轻骑尉那五十人,谁会想到会有二十万的僵尸,说不定其他几组人都全军覆没了呢。”

    正说着,半空中突然窜起一个火苗,呈闪电状,冲到高处炸出烟花,夜色早就暗了下来,深如墨,这般衬托之下,这烟花极致璀璨,绚丽,犹如一朵绽放的牡丹。

    众人忍不住望出窗外,每个人眼眸中都缩映着一朵小牡丹。

    角落里的李昭昭也看见了,疑惑道,“信号烟花?!”

    这类信号烟花有独特的花色和更好的持久度,不同于其他寻常烟花,但一般老百姓分不清。

    安子堂听她脱口而出,眼眸凝视她,“你怎么知道这是信号烟花?”

    面对他那双摄人的眼睛,李昭昭交代道:“你卷宗里都写着呢,什么花型,什么颜色,陨落时的形态。”

    她的观察力和记忆力都很优秀。

    安子堂心中赞她,但他也不差。

    他清楚记得自己过手的每一本卷宗,信号烟花释放的机会并不多,有记录信号烟花的卷宗只有一本,就是祭童案。

    刹那间,凌飞峦硬插一脚进来的原因他终于也想明白了。

    他试探的问,“你看过祭童案卷了?”

    李昭昭愣了片刻,对安子堂无所不知的能力难以置信,只得点点头。

    “那你应该明白凌飞峦这次逼你选他的目的了?”

    李昭昭又点点了头。

    “他让你做什么?”安子堂声音听不出起伏,只趁她不注意,稍微靠近她。

    “把祭童案卷偷给他。” 李昭昭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

    “你答应了吗?”他平静的追问。

    她沉默片刻,直接坦白:“嗯。”

    安子堂垂眸看着她头发上遗留的几根竹簸箕上的毛刺,忍住不去替她拿下来,又问:“我问你就承认,不像你啊,李昭昭。不怕我知道后,你无法得手吗?”

    她还是垂着小脑袋,视线停留在他朴素的腰带上,印象中,他的穿着似乎都比较“普通”,相较起位高权重的身份来说,他对物欲追求并不重。

    心中有了一丝判断,连带着那股跃跃欲试的冒险劲也钻出了头,李昭昭大着胆子,抬头目光坚毅的看着他,“你会让我拿到的。”

    见她笃定的神态,安子堂未言语,面色微变,仍只望进她那双澄澈的眸子中。

    李昭昭捕捉到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意外,重复道:“你会让我拿到的,因为你也觉得祭童案有内情,凌勇将军是冤枉的。”

    对她言语上不知天高地厚的一步步冒进,安子堂冷声提醒她,“卷宗是我写的,你何来的狂妄,就这么臆测我真实的想法?”

    他的反应让李昭昭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她笑了,“很简单,你不像你了。”

    她把这句话还给他,一边说着,一边还不怕死主动靠近他,更拉进两人的距离,再用轻得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道:“每个人的行事风格和本性一样难以改变,以往你每个卷宗都写得详略得当,细致得天气变化都会记录在案,但祭童案,全卷不过三百字,语焉不详,定论潦草。”

    她嫣红的双唇一张一合说出些“大逆不道”的话,安子堂的心中产生极致的矛盾,他眉心一跳,一边想呵斥她赶紧闭嘴免得招来杀身之祸,一边又偷偷渴望着她能掉入深渊。

    因为他在深渊下独自太久,太孤单。

    李昭昭并不知道他此刻心中的天人交战,深吸一口气,迎上他压迫的眼神毫无退意,“《大观论》里第一章第二条就告诉我,事有反常,必有缘由。”

    还是有人第一次这么无所顾忌的当面揣测他的心思,安子堂越来越对她刮目相看,曾几何时,他只想像父亲一样,找个合眼缘的女子放置家中生儿育女,刚好她就出现了,他以为美貌如她,当个刑部侍郎夫人已是好的造化。

    是怎么纵容她走到这一步的呢?

    既然她要来他的深渊探个究竟,不如就奉陪到底。

    在注视她眉眼这片刻,他心念已转过三秋,蓦地笑了笑,“状元你都还没当上,当官的架子倒有几分模样了,张口闭口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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