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一别两宽
站在楼下等徐音的时候,韩峰脑子里一直在回想这段时间的事。
这段时间,他确实在很多方面都疏忽了徐音。虽然尽量做到了每天早中晚给她打电话,但电话中能说的,也不过都是浮于表面的关怀罢了。
而一个孕妇,需要的不仅仅只是话语上的关怀,还需要陪伴。
可韩峰,却以工作忙为借口,已经连着有好些日子没回来陪过她了。
中海离宁州,说近不近,说远也不是很远,正常开车三个多小时,他工作再忙,也不至于抽不出一晚上的时间,他应该多回来陪陪她的。
徐音不像一般女孩子,她有她的骄傲和懂事,即使心中不满,也不太会说出来。但仅仅只是他这段时间的疏忽,她不应该会反应如此激烈,甚至要打掉孩子。
是那张照片的缘故吗?
韩峰也觉得不太可能。
那张照片看着确实容易让人遐想,但只要仔细看,却也能看得出来饶樱若当时是喝多的状态,而韩峰扶着她时,脸上也是无奈苦笑的表情。
徐音不是一个冲动的人。这样一张照片,应该是不太可能会让她做出这个决定的。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韩峰还觉得,老丈人徐潮的反应也很奇怪。
还有那张照片他是怎么来的?
那张照片很明显像是有人故意拍的,难道说,有人在跟踪他?
那么,为什么要跟踪他?
照片为何又在徐潮手中呢?
是徐潮安排的人跟踪的他,还是有人把这张照片给了徐潮?
韩峰想来想去,觉得前者的可能性比较小。毕竟徐音怀孕的事情,徐潮早就已经知道了,他就算心中还是不太满意他,也不太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再故意使手段来拆散他和徐音。
那么,不是徐潮,又会是谁呢?
韩峰很快想到了杨彬。
毕竟,这个人当初为了追徐音,可是没少做一些恶心人的事。现如今做出这种事,也不足为奇。
如果是杨彬找人跟踪了他,偷拍了这张照片,然后给了徐潮,又在他面前嚼了舌根,以徐潮的脾气,倒不是没可能会被煽动。毕竟徐潮本来就不是很满意他。
那么徐潮刚才的反应倒是也能解释了,可是徐音又为何突然闹着要打掉孩子呢?
就算她看到了这张照片,真的因此误会了他,可以她的脾气,也不应该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说要去打胎!
那可是一条生命,徐音并不是那么不管不顾的人。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呢?
韩峰想了许久,都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缘故,但他能肯定,徐音这么做肯定还有其他的原因。因为他深信,即便如今徐音因为有孕在身情绪敏感了许多,但她也绝不是任性之人。她肚子里的孩子虽然目前还只是一个胚胎,还未完全成型,可也已经是一条生命,她不会那么冲动的。
终于,方圆和徐音回来了。
一看到楼道口站着的韩峰,两人都停下了脚步。方圆看了看韩峰,又看了看徐音,犹豫了一下后,朝徐音说道:“我忽然想起来,我还得去趟超市。你先上去,我去趟超市就回来!”说罢,扭头就走,留下了徐音和韩峰两个人。
韩峰走了过去,快要靠近的时候,徐音忽然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让韩峰的胸口猛然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样,闷住了。他停下脚步,看向徐音,道:“对不起,我知道这些天,是我疏忽了你,我对你的关心还是太少了。这一点,我会改。我已经想好了,等我收回了潘多拉,我就会尽快地将工作转移回……”
“跟你没有关系。”不等韩峰话说完,徐音突然开口打断了韩峰,沉声说道。
韩峰看着徐音,她微微低着头,根本不跟他有视线上的交流。
这让韩峰心中很着急。
可他也看得出来,此刻徐音看着似乎还算平静,但内心绝对不平静。一个孩子在她肚子里住了这么久,突然下决定说不要了,她的内心比他们所有人都更要煎熬。所以,他再着急,此刻也得耐着性子。
沉默了片刻后,韩峰微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道:“那么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徐音低垂着脑袋不说话。
韩峰见她这般,心中更是焦急难受。
他舔了舔因为着急而干裂的嘴唇,再度说道:“徐音,不管怎么样,我们在一起了这么久,发生任何事情,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告诉我,好吗?”
又等了片刻,徐音终于抬了头。
只是,随之而来的话,却让韩峰僵硬在了那里。
“我们分手吧。”
韩峰看着徐音眼角瞬间滑落下来的泪水,还有偏过去的脑袋,和死死咬住的嘴唇,不敢置信。
“我不同意。”他往前一步,伸手想要抱住徐音。可徐音再一次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我说了,分手。不管你同意不同意,这都是我的决定。还有,我已经约了医生,明天我会去医院把孩子打掉。该说的都说了,你走吧!”徐音一口气说完后,绕过韩峰就要往楼里去。
韩峰岂能让徐音就这么走了,他就算死也总得死个明明白白吧!
快步追上去后,情急之下,韩峰也顾不得会不会弄痛徐音,一把将她扯了过来,然后紧紧抱住,任是徐音如何挣扎,反正他不松手。
“我承认,作为男朋友,我不是很称职。但是,我相信,我以后一定会努力做一个好丈夫和好父亲。我们在一起这么久,现在孩子也有了,很快也要准备举行婚礼,你不能这样,连一个表现的机会都不给我,就给我判了死刑。”
怀里的徐音,不知是被韩峰这段话给打动了,还是挣扎累了,慢慢不动了,整个人的身子都放松了下来。
韩峰见状,也微微放松了一些。只要徐音肯给他机会解释,他相信,这一切还有转机。
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徐音的固执。
她低着头,韩峰看不到她的表情,只听得她的声音,嘶哑中压抑着沉痛:“我选择分手,不是你的原因。而是我觉得,我们之间不合适。你是雄鹰,就应该翱翔在天上,而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小日子,就好像我父母一样。我也不想你因为我放弃你的事业,这对你来说太残酷,我也不想背负这样的压力。而且就算现在你不怪我,人生漫漫,以后几十年,谁能保证你一定会像现在一样,毫无怨言呢?所以,你追求你的,我追求我的,从此以后,大家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我不同意。我不要一别两宽,更不要各生欢喜!我只要你!”韩峰急得提高了声音,仿佛怕她突然跑掉一般,抱着她的手也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怀中的徐音大概是感觉到了疼痛,微微皱起了眉头。但她没有喊痛。
“那你能放弃中海的事业,放弃潘多拉,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就安安稳稳找个工作,或者去考个公务员,你行吗?”徐音抬头,眼中都是伪装的冷酷决绝。
韩峰眼中掠过痛苦,他想不明白,当初徐音父母如此反对,她都未曾说过这样的话,始终支持他的追求,可为何,明明如今一切都已经好了起来,父母也同意,他的事业发展得不错,可她却又变了?
到底是为什么?
“你舍不得对吗?”徐音冷笑了起来。
韩峰回过神,看向她,她眼中的冷酷决绝,还有嘴角的冷笑,都像是一根根的钢针,扎进了心底,痛彻心扉。
“我舍得!只要你高兴,我可以放弃!”他努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若是换做两人刚大学毕业的时候,韩峰一定不会答应。可如今不同,徐音不再只是徐音一个人,她有了孩子。他和徐音之间也不再只是爱情,还有了血脉相连的亲情。
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心软的人。
可是,
“可是,我不想接受!”徐音突然这样说道。
韩峰僵住。
“我刚说过了,我不想背负这样的压力。现在你能答应,但不代表你以后不会后悔。我不想在以后的每一天里,都在害怕你会后悔的这种忐忑中度过。所以,对我们来说,分开是最好的方式。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至于孩子,它现在还没成型,还算不上是一个完整的生命,所以现在打了也好,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这样一来,我们两人之间也不用有什么牵扯。”说到这里,徐音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给自己加油鼓气一般,接着又继续说道:“对了,至于房子的事情,我也想好了。小房子归我,大房子归你。车子的话,给你,我不要。你有没有意见?没有意见的话,就这么定了。”说完,她突然用力,挣脱了韩峰的双手,往后退了几步,站远了一些。
夜色已经深重。
路灯的光芒,从茂密的枝叶间落下,落在人的脸上,阴暗不定。
她们两人,一左一右地面对面站着,虽然只隔了一米左右距离,却是咫尺天涯。
韩峰看着她,虽然心中还是不愿相信刚才这些话都是徐音真心的,可他也明白,此刻就算他跪下来求,也是改变不了目前这个现状的。
“你要是不说话,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徐音见他不做声,又说了一句。
韩峰看着她灯光下显得很苍白的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真要分手,人都没了,他要房子车子又有什么用。
“都归你。我不要。”韩峰说道。
徐音眼中没有意外。
他们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她哪能不知道他的性格。
仿佛是赌气一般,她说:“如果你不要,那就都捐了吧。”说完,扭头就走。
这回,韩峰没有再追上去。
愣愣地站在那,看着徐音走进楼道,然后一层层的灯光亮起,最终是一声重重地关门声。
他像是傻了一般,仰头看着徐音家的位置,看着窗户中的灯火,想着灯火的那个人,他不知道该做什么,是走还是留,是哭还是笑……
方圆回来的时候,韩峰还站在那。
没看到徐音的她,愣了愣,再看看韩峰的状态,便知道两人之间的事肯定不顺利,于是心头又多了一层阴霾。
上前,她叫了一声韩峰,将他从那种失魂落魄的状态中给叫了回来。
“你们俩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徐音突然之间就不打算要孩子了?”方圆低声质问韩峰。
韩峰沉默了片刻,道:“是我做得不够好!对不起,妈!”
“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去跟徐音说啊!你们俩好不容易走到这里,现在孩子也有了,又不是过家家,怎么说不要孩子就不要孩子了呢?”方圆急了起来,瞪着韩峰,有些恨铁不成钢。
韩峰微微吸了口气,定了定心神后,尽量平静地恳求方圆:“妈,你帮我劝劝徐音,无论如何,再给我一个机会。”
方圆看了看他,叹了一声,道:“行吧。”
其实,方圆对韩峰这个女婿还是满意的。正所谓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满意。原本,她还盼着做外婆,却不曾想,突然就闹成了这样。
她也琢磨不透徐音到底在想什么。问她为什么,她也不说。方圆也想过,是不是韩峰做了什么对不起徐音的事。可问徐音,徐音却说跟韩峰没关系。方圆也是没了辙。
可不管这事是怎么回事,徐音始终是自己女儿,她就算再喜欢韩峰这个女婿,最终肯定也还是会随着徐音的。
方圆又看了看韩峰,这小伙子脸上的神情,让她看了也心疼,但又如何,自家女儿那苍白的脸色,她看着也心疼。无奈叹息了一声后,也只能说道:“徐音现在这样,我就不叫你上去了。你早点回吧。路上注意安全。徐音那边,我会再好好劝劝的!”
“好。”韩峰答应:“谢谢妈。”
方圆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