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清晨四点零八分,晨雾朦胧,郁影舞不换不急翻身而起,几个钟头的熟睡为她带来了体力,虽说伤口仍然抽痛着,但比起昨晚的病猫,此刻的她已经是只蓄势待发的豹,赤足走在地毯上,用不着蹑手蹑脚,也能无声无息。
长腿微分站在她与厉云展之间的门扇前,她仪态稳定而闲逸,对于他随时都可能醒来的威胁丝毫不放在眼底。
偷鸡摸狗的事要做得明目张胆,才叫高杆,她自鸣得意地想,真切浏览过厉云展离身的物品,她很快发现床头柜上的手机。
一挪身,一举步,一取物,她轻轻松松拿得手机。
原本她还怕没适当的东西装窃听器,有了它,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回到沙发,她从项链里取出来晶片型的窃听器,又从皮包里的内层拿出一盒工具,不下几分钟的时间,她便将窃听器装入手机中,紧接着按下窃听器上一颗小小的按钮,复原手机,大功告成!
讯息已经传出去,一大早郁影姿应当会出现在楼下,届时她只要拍拍屁股走人,三十万八千?---“教授,恐怕你得列为呆账了!”她笑得好不甜美玩味。
放回手机,一瞥眼,她顺手取了肩上一缕长长秀发,看了看上面干涸的血迹,想也不想的便往浴室走去。
她何尝不清楚八点一到,郁影姿就会来接她,但在这段时间里,要她忍受满头的血腥味,不停在自己的面前晃荡,提醒自己失血过多,实在不是她能忍受的。
进了浴室,她在洗脸台上盛了温水,为了避免吵醒厉云展,她锁小水的流量,同时轻柔的将头发拨至右肩上,但出乎意料的,这动作扯痛了她的伤口。
咬了咬唇瓣,她索性不去理会那份痛楚,以水润湿发尾,小心翼翼的揉搓着洗去上面干涸的血迹。
浑然天成的娇艳婀娜莫过于此,专注的神情,细腻的举止,再加上玲珑有致的美体及一双裸足,眼前的女子真是---,厉云展眯起一双眼缝,目光如魔网般地罩住她。
“唔---好痛。”她又弄痛自己了。
“需要帮忙吗?”厉云展的声音霍然犹如平地一声雷的传来。
“你,你不是在睡觉吗?”郁影舞心头顿时漏跳了一拍,顾不得湿漉漉的发尾急速转身,他什么时候醒的?醒了多久了?
“醒了。”厉云展说道,平平的语调叫人揣摩不出他的喜怒,但眼中怪异的情愫却令人胆寒,郁影舞不确定那是什么,但她相信自己不会想知道。
“是---我吵醒你了吗?希望不是太久之前。”她佯装着柔婉地问,实际上却是在试探他是否察觉到她的行动,她不会这么倒霉吧,功亏一篑?
“三分钟前。”言简意赅。
“头发上的血迹令我不舒服,所以我想将它洗掉,我---还是不洗好了。”她草草的说道,抓了一条毛巾包住头发转身想走。
“我没不准你洗。”他语音深沉地说道,诡谲地拦住她的去路,替她松开毛巾撩起湿发。
郁影舞怔了怔,脑中对他身上不断袭来的烟草味警铃大作,一瞬间,她似乎明白了她的不安,绝非来自事迹败露与否,而是他---厉云展本身。
“我想我还是不要洗好了,你救我一命又留我过夜,对我够好了,不能让你再因为我的事伤神,我这就回去,我保证,绝不会再发出一点声音吵你,你回去睡觉吧!”她和和顺顺,仍旧是谎言里的可怜女孩。
厉云展对她的提议不为所动,悒然一脸寒森地伫立在她的眼前。
“你跟多少人那个过?”
郁影舞猛地一窒。
“很---很多,多得我数不清。”她支支吾吾,眼皮活生生跳个不停,那讯息好像在告诉她,她就要大祸临头了。
“到床上去---”
“什么?---你---”郁影舞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就算她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能耐,对于这样公然的要求,也被吓得目瞪口呆。“嗯---不,不,,我已经发过誓了,我从良了。”她烦恼不已,作茧自缚,真是罪过啊!
“这是你欠我的---”他霸道地扬声,用力一扯她的头发,毫不客气的将她们拉到面前,冷悍的神情摆明了不给她选择的余地。
“不不不,你不能那么做。”郁影舞强调,脑中一片空白。
“你阻止不了。”冷不防地,厉云展拦腰抱起她,在她心绪一片混乱之际,不由分说地带她回房间,一下子给扔上来柔软舒适的大床。
一脱离他的钳制,郁影舞一个翻身立刻飞也似的逃下床。
这色情狂,还真当她是---,好歹她也是身怀十八般武艺的郁影舞!
想及此,一阵猝力闪眼将她拉回,重新丢回到床上,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厉云展结实的身体已经欺了上来。
“好痛,我的伤口---”沉重的负荷登时令她痛苦出声。
厉云展森锐的眼盯着她,剑眉渐渐扬起。“我不想弄疼你,若是你肯配合,我会很温柔地待你,若是你抵抗,我不能保证不会杀了你。”他的话像把冰斧砍进她的心窝。
“我---”郁影舞冷汗淋漓,想开口打消他的念头时,他温热的唇瓣在她的额上印上一吻。
郁影舞并非全然不懂---,但像他这样简单一记亲吻,便震撼了她的灵魂深处,惹来一阵眩晕还是头一回。
不可以,他的吻拥有魔力,再继续下去,难保不会消弭她的矜持。
困难地挣出一丝空隙,她以退为进地说道:“我--那个不是很方便,你知道女人总是有几天不方便的,不如等过几天之后,我---我一定陪你。”她又说谎了。
“我不是笨蛋,现在---一分一秒也等不得。”他沙哑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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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云展,纪书文前脚一离开蓝信酒店,郁影舞便尾随他们后面走出来酒店。
酒店外的接到一如往常繁荣忙碌,同样的天空,同样的土地,唯一不同的是烙印在她身上,挥之不去的男性气息。
抚过自己白皙的脸庞,---一想到这里,郁影舞忽然拧起眉心,大力的甩起来脑袋。
“罢了,凡事都有第一次,不就是---那么在意做什么?”她豪爽地对自己说,一耸肩,阔步走向对街的白色法拉利。
“嗨,你迟到了。”郁影姿替她开了车门,一手搭住侧座的椅背,一手则放在方向盘上。
“有事情耽误了。”郁影舞进了车子,熟练地在耳朵里塞入接听器。守株待兔或许是最笨的方法,但往往也是最有用的方法。
“原本我还担心你搞不定,看来我是多虑了。”郁影姿露出一抹赞赏的笑容,松开煞车,踩下油门,车子随即向前奔驰。
“你对我也太没信心了吧?虽说我的经验不足,但没看过猪跑,好歹也吃过猪肉,这种见不得光的侦查工作,不就是那几招,难不倒我的。”郁影舞一脸不过尔尔的表情。
郁影姿哼笑,未置可否。
无疑的,她已经成功地将窃听器留在厉云展的身上。不过---她为何会出现在蓝信酒店,拖到今天才全身而退?一整晚她在那里做什么?
“你怎么会跑到蓝信酒店的?我以为你会在喜宴上就把事情搞定。”她问。
“你还说呢!教授昨天根本就没出现在喜宴上,要不是我被人追杀时恰巧在铜锣湾广场上撞见他,恐怕巴干两只眼睛也盼不到他的踪影。”她责备地嚷嚷。
“被人追杀?怎么回事?”
“昨天喜宴上有个光头佬看上我,对我毛手毛脚的,屡劝不听,于是我就拔枪恐吓他,他不高兴就叫手下找我算账,他追我跑,于是---”郁影舞轻描淡写,简简单单地把事情交代一遍。“一整晚的事情都照我的剧本在演,除了今天早上他突然---”
“什么?”郁影姿尖声大叫,脚猛地一踏,一个紧急煞车。“你和厉云展那个---”
“嗯。”郁影舞挑眉看着车顶,脸上的表情是无奈大于伤心。
“我的天啊!”她猛拍额头。
“你这么伤心干什么?这事值得你呼天抢地成这样吗?”郁影舞懒洋洋的说道,唉了一声,舒适的躺在车座上。
“我不能呼天抢地吗?你白白的让他占了便宜,”郁影姿眉头深锁,她知道郁影舞向来我行我素,但没想到她会这么轻忽。
郁影舞不以为意地耸肩。
“我知道我们不该---”如果让她知道,事后厉云展还提醒她要还回他三十万八千块,她不发疯才怪!
“可是---”
“行了,行了,别再说了。”郁影舞打断她,一脸挖到宝的表情坐正起来。“嘘,安静,好戏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