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那个老畜生
姜老太太正恍惚着,怎么自己身边围了这么多不认识的人。
“啊,太子殿下!”她突然就看到了一个鹤立鸡群般长身玉立的冷峻男子,正微微侧头跟一个姑娘说什么,一个激灵,她猛地清醒了,急忙要跪下:“臣妇给太子殿下请安。”
“老太太不必多礼,快躺着吧,身体要紧。”周慕瑾面色冷酷,说出话的却挺招人诚服。
姜老太太动了,才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尤其胸口处,痛的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她顺势感激不尽的躺下了。
只是这一清醒,她就想起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那个老畜生!
她一双恶狠狠、红通通的眼神,就看向了门外。
“爹?你真的是这里,你,你糊涂啊。”在这会儿,紧闭的院门被官兵打开,哗啦啦地跑进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个满头大汗略显胖一些的中年男人,就是张盛与姜老太太的长子,他早听说了传闻,压根就不信。
可面前这个虽然一身狼藉,可盯着一张他熟悉面孔,熟悉的眼神的老头子,不是他亲爹,又是谁?
张大老爷痛心疾首:“爹,你,你,真是叫我说你什么好啊!你都不想想你多大岁数了,你不要命了吗?
张家的颜面,全都丢尽了。
“你住口。”被儿子这么说,张盛老脸都挂不住了,他破口大骂,突然就愣了,他能说话了?
“我姑母呢?张光祖,你别光盯着你爹,你娘你不想管了吗?”张大老爷跟前还站着一个彪形大汉,穿着武将的官服,好像是刚从宫里出来就赶到这里,他狠狠瞪一眼张盛,向张光祖气狠狠地说道。
这人正是姜老太太的大侄子姜虎威。
“对对,对,我娘呢,娘?”张光祖跑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屋里头宛若发光体,存在感极其强大的周慕瑾,沉着冷静,不怒自威,膝盖立刻就软了:“太,太子殿下!”
姜虎威也很意外,当即也跪下行礼。
周慕瑾颔首道:“起来吧。”
两人诚惶诚恐地起身,虽然周慕瑾看着很平淡,没有什么情绪,可自家闹出这么大的丑闻,张大老爷冷汗津津,姜虎威也羞臊的无地自容。
“殿下,让您见笑了,家门不幸啊。”张盛颤巍巍地叫个下人扶他起来,老泪纵横的进来,给周慕瑾跪下磕头。
他这幅颤巍巍,痛苦难言的样子,不知情的人一定觉得这是一位可怜的老人,遭遇很大的变故,实在叫人同情。
此时,齐景逸嘴角弯了弯,张盛这是想拼死做最后的挽回。
沈清姝刚才只是眼疾手快给张盛用了麻药,嘴巴被麻痹神经,动不了,所以他说不出话。
刚才被水泼了一回,又过了这好一会儿,他总算能开口了,就急忙跑进来表忠心。
周慕瑾一瞥眼,漫不经心地看着张盛的表演。
张盛抓紧机会说出了真相:“殿下,老臣,老臣没有偷情啊,徐夫人沈巧娘其实我失散多年的女儿。”
他话说完,姜老太太先就呆住了,随即,她狠狠地呸了一声:“张盛,你不要脸,为了保护那个女人,你连这种谎都撒了出来,你还有什么干不出来。”
张盛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他一张老脸臊得通红:“夫人,你还记得柳丝丝吗,巧娘,就是她的女儿。”
姜老太太还在愤怒,可一听柳丝丝的名字,她顿时僵住了脸。
柳丝丝?
“柳丝丝,你不是说,她是张茂的女人吗?你还叫我替你保守秘密。”姜老太太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这辈子跟张盛的婚姻里,充满了谎言,他到底对她说的哪句话,是真的?
张盛开始流泪:“丝丝是个可怜的女人,她本是商户人家清清白白的女儿,因为家里做生意失败,欠了一大笔债,债主就强行把她卖到了青楼里去。幸而丝丝长得年轻貌美,老鸨没有轻易叫她接客,而是先把她培养成了江南有名的花魁,我与丝丝相识于一场误会······”。
“够了,你别说了!”姜老太太不想听,她已经分辨不出这些是真话,还是假话了。
“夫人。”张盛还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我不想听。”姜老太太咬牙切齿,仇恨地盯着他。
“够了,张太医,我姑祖母刚被你踹了一脚,身体正虚弱,你要是把她再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好?”姜虎威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也叫男人?亏得他还叫了他这么多年的姑父。
“大威,我要回姜家去,我要跟这老畜生和离。”姜老太太老泪滚了下来。
姜虎威一愣,和离?
张光祖急了:“娘,你跟爹都一大把年纪了,闹什么和离呀,不嫌丢人。”
“张光祖,我和离怎么了?你娘我过了一辈子被人蒙骗的日子,我就不能过几天舒心的日子吗?”姜老太太怒骂道。
张光祖也无话可说了。
张盛还想挽回。
姜老太太不听,外头沈巧娘一咬牙,也走了进来,就给姜老太太跪下了:“母亲,女儿给母亲磕头。”
说着,就给姜老太太磕了个头。
她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说道:“爹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我的确是柳丝丝的女儿,当年我娘生下了我,曾求上张府的门去,您叫人把她赶走了,她走投无路,就去找了叔叔张茂求救命,叔叔张茂看在我也是张家骨肉的份上,给了我娘银子,替她租了房子,让她安身立命。”
姜老太太怔怔地看着这个沈巧娘,这个沈巧娘,还曾经到了张府给她看病,那副娴雅沉稳的气质,很是博人好感。
那时候,她就知道她和她之间的关系吧?看她对她说说笑笑,她是不是在心里嘲讽她,面前是女人是她丈夫跟外头女人生的私生女,她不光什么都知道,还对她在笑?
“我娘深以为自己青楼女子的出身,一定不会被允许进入张府的大门,也生怕拖累了我,就,就。”沈巧娘低头哽咽:“她就上吊自尽了,留下一封遗书,将还在襁褓里的我,托付给了叔叔张茂。”
“母亲,我娘她不是故意的,她既然已经将我托付给了张茂,就是没有想叫我认祖归宗的意思,这么多年,都三十四年了,我一直都安分守己,从不曾有过跟父亲相认的妄想,今日这件事,是我遇到了难事,我毕竟是爹的亲生女儿,他没办法不管我的死活,作为一个父亲,关爱自己的女儿,他有错吗?这是人之常情啊。谁知道会有这种误会。”
她含着眼泪,不停地说着自己可怜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