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吉他
49 吉他
童言总算看过来一个眼神,但不是在看傅亦恺,而是在看被浪费掉的盒饭,满满的心疼。
靠了靠了,这就有点过分了,他寻思他前几天胃疼得要死要活的,也没见她这么看过他啊?
“我要你离我近一点儿,别那么远,说话都听不清。”
“我不想过去。”
童言坐在角落里,实话实说。
她的背后就是一堵布满爬山虎的矮墙,靠着会比较有安全感。
“你也不要总是在这里待着了,很危险的。”
“我不。”
废弃的晒衣杆交错横斜在眼前,半挡住傅亦恺的身影,轮廓绰绰,他伸了个懒腰,几乎与这深邃的夜色融为一体。
“在这儿吹风多爽。”
傅亦恺插着兜儿,随意晃悠,“所以也叫你上来吹一吹啊,整天和书打交道,脑子不会坏掉吗?”
“不会。”
他的话才没道理。
童言将头转了过去,五楼天台,就只有两个人,月光稀薄,月影交错,目光所及之处,好像把整个校园的夜景都踩在脚底下了。
站在天台上的傅亦恺,好像又是另外一个傅亦恺,如果说南高是他的地盘,那这里一定是他的老巢。
童言想起上一次,她差点儿就要从这里掉下去,始作俑者就是他,而那个时候,他还在笑,恣意妄为,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情到底有多恐怖。
童言有点恐高,又胆小,半条命都快被吓没了,到现在都还有阴影,不想离他太近,万一他又发疯了怎么办?
傅亦恺倒是跨过几根晒衣杆,往她身边坐下,“算了,那我过来行了吧?”
和妥协似的。
“你为什么有事没事就喜欢往天台上跑?”
“安静,自在,有时候觉得学校里的人很吵,就会来这里玩玩。”
童言心想,其实他最吵了,还嫌弃别人吵。
这事儿傅亦恺也没和谁说过,没人知道,除了童言。
她“哦”了一声,又看了一眼手表,眼神瞬间就亮了,“哎,广播站马上就要播广播了。”
傅亦恺没听说过学校还有这个东西,问道,“什么玩意儿?”
晚上六点,播音站会准时推送今天份额的广播,时间不长,只有短短半个小时,内容也都是校内发生的事儿。这段时间又因为老师校长的干预,美曰其名为改良,实际上去掉了好多有趣的版块儿,所以变得越来越乏味了。
但童言他们班上连体育课都被剥夺,这已经是为数不多的娱乐了,她每天晚上就守着这个,一到六点多就异常激动。
傅亦恺可从来没在意过,广播这种东西,现在谁还会听?
童言还特意花了几分钟和他解释了好一会儿,他见她难得对事情有明显的反应,问道,“你喜欢啊?”
“嗯,也不是喜欢,就是觉得还不错,里面的主持人好像是学过播音的,声音都很好听。”
声音好听?
傅亦恺将信将疑。
小土包子喜欢的东西都说不准的,就比如那个段瑞轩,真的可以列入迷惑性事件了,到底有什么好喜欢的?
傅亦恺没反驳,反正他现在也无聊,行,也跟着听一听呗。
结果,不听还好,一听
更无聊了。
什么月考动员,高三冲刺,高考宣誓,学弟学妹的好人好事,土得掉渣的笑话,还时不时冒出两句很红很专的口号,等了半天终于放了一首歌,一听,还他妈是广播站的人自己唱的。
傅亦恺还沉得住气,他以为后面说不定会有精彩点的,不然也不会吸引到童言,但是没想到,歌唱完,广播就这么结束了就这么结束了这么结束了结束了
绝了,嘶,真绝了。
除了这个想法,傅亦恺想不出什么词语来评价。
“完了?”
“嗯,完了,只有半个小时,很短的。”
他的表情很是迷惑,手指缓缓在空中画出一个问号,“童言,你认真的?”
半个小时,还只有半个小时,这样子的广播,这样子的歌喉,他妈的多五分钟都是折磨。
“认真的啊。”她用力点点头,“虽然现在是比以前要没意思了,不过笑话还是挺好笑的是不是?”
不能容忍。
傅亦恺敲了她的脑袋一下,“清醒一点儿。”
“疼。”
他向来都没轻没重的。
“就结尾那种水平的歌,我可以唱一百首,而且还好一百倍不止。”
童言一边吃痛地揉着额头,一边看他,那张精致的脸浸着月光,荡漾起涟漪,他微抬着下巴,桃花眼像是染了色,甚是鲜活。
“真的吗?我怎么觉得挺好听的。”
根本就没听他开过嗓啊光听他叽叽喳喳说胡话去了。
“那是因为你的见识太少了,你等下。”
傅亦恺丢出几个字,起身,特别灵活地翻上一个破屋顶,上面堆满了杂物,全都是灰。
“喂,你这是在干什么,注意安全啊”
童言看他上蹿下跳,又想到这里是五层楼高,只捏一把汗,这位祖宗也太不消停,太能闹腾了。
但傅亦恺熟门熟路的,轻轻松松就拿了一把破木吉他下来,一点儿事都没有。
“老早以前被我丢在上面的,都快忘得差不多了。”他低头打量了一眼,“啧啧,没想它还挺倔强,生命力顽强,日晒雨淋坚持到了现在。”
“行。”他拍拍破木吉他,“你我有缘,就给你取个名儿就叫小破吧,以后我到哪里你就到哪里,再也不把你扔下了。”
这话说得很是动容。
“这个是吉他吗?”
“嗯。”
她伸手,也摸了摸,不过摸了一手泥巴和灰,“哇,我以前听人弹过。”
“听谁啊?”
“地下广场那些卖艺的。”
傅亦恺,“”
想打人,咋整?
童言在月光下睁着一双有点不大相信的眼睛,“那你会弹吗?”
嗯哼。
他的嘴角翘了翘,“你猜啊。”
“嗯这次猜得到,你肯定会弹。”
傅亦恺没回答会不会,但他垂头笑了一下,“有纸吗?先擦一擦,这也太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