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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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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  初见

    任凭他说得天花乱坠,童言也不会答应,脑子里又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啊

    她将山兔子往傅亦恺的怀里一塞,“要睡你就抱着它睡。”

    态度非常明确。

    不是连吃个饭都不愿撒手吗?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抱着,顺便也陪着睡觉好了。

    傅亦恺顺了顺兔子毛儿,满脸的不乐意。

    赵婕推了他的脑袋一下,“你这死孩子怎么天天儿耍流氓?”

    “姐姐,是不是太久没有人对你耍流氓了所以你才觉得我这是耍流氓,我很正直的”

    “欠打。”

    赵婕又推了他一下,力道是刚才的三倍。

    病房里的娱乐活动少之又少,安安的八岁生日已经过得非常热闹了,吃过饭,收拾完,又回归平静。

    饭后余香尚没来得及散去,消毒水的味道便浓了起来。

    小安安挺着吃的圆圆滚滚的肚子爬上床,就算是生日,也要按时吃药,早睡早起,没有特权的。

    他挥着胖乎乎的小手,“哥哥姐姐们晚安。”

    然后就乖乖躺好了,露出一双莲藕似的小jiojio,还在床尾转了转。

    童言也有点犯困,去六楼的公共卫生间洗漱了一下,回来的时候,发现大家差不多都要休息了。只有傅亦恺还精神雀跃,坐在床上没完没了得殴打兔子。

    特别无聊。

    赵婕将床头的小灯一关,轻声问道,“明天就出院了吧?”

    童言数了数,还真是,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就过了四天,“你不说我差点儿都忘了。”

    “那敢情好,再多住几天陪陪我,我这还有大半个月要躺着呢。”

    她苦笑,“那还不得累死我啊”

    这点赵婕也深表赞同,傅亦恺住个院,被伺候着白吃白喝,过得舒舒服服。要不是没有这个小姑娘忙前忙后,替他把他该做的事都做了,他哪里有这众星捧月的待遇?

    “长得好看到哪儿都是张通行证。”

    不过,她要是童言,她肯定不惯着,长得再好看都不惯着,那女生啊就是个单纯的傻子。

    赵婕发表完今日份额的最后感言,翻个身,打个哈欠,睡了。

    待到大半夜,迷迷糊糊,感觉耳畔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她睡得浅,一下子就被吵醒了。

    朦胧睁开眼,不看还好,一看还真他妈吓一跳。

    床边站了一个人,依稀只看得清半抹轮廓。

    “我操——”

    她压着嗓子差点叫了出来。

    “嘘,是我是我。”

    赵婕一听,是傅亦恺,松口气的同时又很生气,“死小孩儿你不睡觉?”

    “本来我是打算偷偷摸摸的,不过既然你醒了”傅亦恺的声音凑近了点儿,“姐姐,和你商量个事。”

    “???”

    “向你讨个人。”

    “???”

    “就在你旁边,睡着了。”

    赵婕明白了。

    他想要童言。

    合着自己不该霸占他小女朋友那么多天。

    “死小孩儿,你明天,哦不对,应该是今天就走了,现在就不能消停点儿?”

    赵婕心想,她是杀了人还是放了火,大半夜的觉不能睡,还得看俩高中生腻腻歪歪?怎么着,一个晚上不摸摸小手就憋得慌?

    “不~~能。”

    傅亦恺的声音不大,大概是良心发现,没想打扰其他人。夜很深很静,听上去居然软软的,和没断奶的猫儿一个样。

    赵婕可受不了这套,“你别折腾,我和你换,和你换还不行?”

    “谢谢姐姐。”

    他还挺乖,挺懂礼貌。

    傅亦恺得偿所愿,往童言的身边一躺,他睡不着,就这样看着她,忽然间觉得挺好的。

    至少,再没有任何事情比现在更要人心安的了,哪怕什么也不做。

    真的。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夜风薄凉,将月光切割成琐碎的一片一片,洒在病房各个角落,也洒在了她的鬓发,鼻尖,和小小的嘴唇上。

    童言的睡相很恬静,和醒着的时候差不多,不吵不闹的,很规矩地只占了床位的小半点地方。

    当卑微成了习惯,就会深深地融入自己的骨髓里,从此变成了一个烙印,就像她。

    傅亦恺知道,他对童言不好。

    从一开始,就很不好。

    他没有和童言说过为什么。

    安安的八岁生日过得很幸福,蛋糕也很好吃,水果甜甜的,奶油软软的。他也是吃过这样好吃的蛋糕的,就在他六岁的时候。

    但是从那以后,傅亦恺再没过过生日,一次也没有。

    三十九层,多高啊他还很清楚地记得,妈妈坐在栏杆上,风吹起她的裙摆,吹乱了她的长发,她对他笑得很漂亮,然后,就这样当着他的面,她像只自由自在的鸟,飞下去了。

    应该很疼吧。

    可惜他抓不住她的义无反顾和冷血绝情。

    那年傅亦恺七岁,他目睹他母亲躺在血泊里,连眼睛都没有闭上的模样,从此他成为了没有妈妈的孩子。

    后来,就是长达一年的时间,他被轮流寄养在各个家庭,已记不清都有谁,可能是妈妈生前的朋友,也可能是社会上的好心人。

    再后来,傅盛南这个男人出现在他面前,俯身告诉他,“你是我儿子,你的身体里流着我的血,从此以后,你姓傅,明白吗?”

    他以为,他会有家。

    可当傅亦恺被接回去了以后,他很快就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多年都没有见过爸爸,为什么爸爸不要他和妈妈。

    因为傅盛南不仅仅只有他一个儿子啊

    傅亦怀,那个从小到大都优秀到无可挑剔,从小到大都花团锦簇的男孩子,他才是为傅家所光明正大承认的血脉。

    知道什么是私生子吗?

    就是傅亦恺。

    妈妈是见不得人的小三,生下了见不得人的他,而他是在傅盛南的正妻过世之后,才有资格认祖归宗的。

    对于他母亲的死,傅盛南甚至都没有觉得愧疚。

    “当年我和她商量过的,要她把孩子打掉,可惜,她不肯,宁愿和我断了关系,也非要生下来。”他笑了一下,应该是笑他母亲,“是个傻的。”

    从那以后,傅亦恺知道,妈妈走了,他彻底没家了,不会有人再为他唱生日快乐歌,不会再有人替他过生日。

    他变成了别人眼里的怪小孩。

    暴躁,扭曲,阴郁,叛逆,所有不好的标签都出现在了年幼的傅亦恺身上。

    他讨厌爸爸,讨厌哥哥,讨厌那个和他有着相似容貌,却有着不同人生的人。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过了那么多年上流社会的优雅日子,而他和母亲相依为命,居无定所?

    凭什么同样姓傅,却天差地别。

    凭什么那样不公平?

    傅亦怀知道傅亦恺是恨着的,可他生来温和,待人有礼,没办法不包容。

    至少他从没指责过他有任何不对。

    他说,既然他进了傅家的门,那便是他的弟弟,他不会管他过去如何,不管他母亲如何,他会听爸爸的话,好好保护他,好好照顾他。

    哪怕傅亦恺会拿小刀划烂送给他的礼物;会往他的毛巾里藏碎掉的玻璃片;会在他试图摸摸他脑袋的时候,一口咬在他的肩胛骨上。

    但傅亦怀依然温柔,“小恺,我们是一家人啊。”

    他总这么讲。

    眉宇干净又清透,明朗阳光得不像话。

    后来傅亦恺想起,总是忍不住冷笑自嘲。

    他活了十八年,不长,还没做过什么很傻逼的事情,唯一傻逼的地方,或许就在于他信了傅亦怀这句话。

    他说会永远照顾他,却在他生日的时候,亲手把他关进了精神病院。

    傅亦恺还记得他暴怒的样子,他指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真他妈想杀了你,不过不值得。你就在这里待一辈子吧,别再想着出来了。

    野种,小畜生。

    精神病院很冷很黑,幽深的走廊,布满了蜘蛛网和灰尘,好像永远都看不到尽头。

    可他就这样把傅亦恺扔在那里,不管不顾。

    任凭他撕心裂肺地骂着喊着,哭着挣扎着,傅亦怀你回来,傅亦怀,我知道错了,你回来,别丢下我一个人。

    他真的知道错了,他不想在待在精神病院里,一辈子那么长,长到足够令他感到很害怕。

    傅亦怀曾经对他有多好,那一刻就有多绝情,就像他的妈妈,在跳楼的那一瞬间,没有半分犹豫。

    连头都没有转一下。

    又过了一年,傅亦怀将傅亦恺直接安排进了南高念书,封闭式校园,军事化管理,恨不能这辈子都不再看见他。

    傅盛南基本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在他看来,傅亦怀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他向来靠谱,自有打算,而小儿子,也是理应被管教的。

    更何况傅亦恺确实犯过很严重的错,严重到他必须要承担责任。

    在南城一中读书的傅亦恺,和其他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没有什么两样。

    狐朋狗友交了一大堆,抽烟喝酒,逃课打架,身边的美女换了一个又一个

    如果仅是这样叛逆就好了。

    可他到底是在精神病院待过一整年的,早就烂掉了,又很不巧,童言遇到了这个时候的他。

    他对她初有点印象,还是因为有个女生走路不好好走,歪歪扭扭地直接往他怀里撞。

    当时傅亦恺正打完球回来,忘了和陆末正在说些什么,反正,说着说着,就这么给撞了一下,力道还挺大。

    女生撞完以后,又红着一张脸,弱弱地道歉。

    一旁的陆末狂笑不止,“操,傅亦恺,这不是,这不是那个和你表白了好几次的大光明吗?这么锲而不舍呀盯上我家恺恺了?现在的女生戏都好多哦真当自己偶像剧女主角?”

    他一边笑,一边揶揄,“傅亦恺,你快点说台词啊,就是那种喂,女人,你不长眼睛之类的台词,满足一下这位少女怀春的同学嘛。”

    傅亦恺的脾气本来就很差,再加上他特讨厌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于是就很没风度地瞪了那女生一眼,“傻逼玩意儿,别碰瓷老子。眼神不好就捐出去。再出现在我面前一次,我就找人打你一次,听见没?”

    女生也没料到他这么不近人情,自己的面子丢尽,然后她咬咬唇,很尴尬地转身跑了,眼眶红红的,看上去都快被骂哭了。

    事情发生的地点刚好在一班门口的走廊,彼时童言正拿着扫帚打扫包干区,就好死不死地目睹全程。

    她其实也想跑的两个男生刻薄那个女孩儿的时候,她也跟吓了一跳。

    太恐怖了。

    虽然不识傅亦恺盛名,但她眼睛不瞎,他有多凶她看得出来。

    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自己没做错什么,只是规规矩矩地扫个地,不过万一人看她不顺眼也想骂两句呢?

    童言到底是没跑成,因为陆末忽然叫住了她,“喂喂喂,同学,你几班的?”

    “一一班。”

    她腿一软,声音打颤。

    害怕是真害怕。

    她听说学校里有蛮多不良少年,这俩看着就挺像的。

    “哦,原来是一班的学霸啊,那你知道三班在哪里吗?我要找三班的孟静漪。”

    其实没别的,也就是问个路。

    童言一听“孟静漪”这个名字,脑子里便有印象了,她是三班的班长,长得非常非常漂亮,又会跳芭蕾舞,气质优雅脱俗得和只白天鹅似的。

    “操,你们好学生专属教学楼真几把难走,连个教室都找半天。”

    傅亦恺听陆末抱怨,翻了个白眼,“那你不会不和三班的人谈恋爱啊,还特么叫我陪你过来找你女朋友。”

    “你懂个毛线,你知道我追她追多久?啧啧,好学生很不好搞定的不过呢,还是被老子搞定了,嘿嘿嘿。”陆末洋洋得意,“哎,同学,问你话呢?三班在哪里”

    童言紧紧握着扫帚,都握出了汗,“三班你往前走再左拐,完了以后再右拐”

    “你他妈不会大点儿声?”

    傅亦恺听她说话吞吞吐吐,很不耐烦。

    童言一个激灵。

    还是陆末好言相劝,“哥,你把人吓着了,别那么暴躁嘛大噶都是同xuo”

    “靠”

    他又不爽地翻了个白眼。

    这大概就是傅亦恺对童言所说得第一句话了,那会儿,她压根就不敢抬头看,更不敢乱瞟,只是低着头,攥着扫帚,生怕他将火发到自己身上。

    而他对她的印象,也只停留在平刘海,单马尾说白了,就是没什么印象。

    于他而言,她太普通,不足以留下什么印象,不像孟静漪,人好歹漂亮,漂亮到见多识广的陆末还会花心思去追她。

    没看清傅亦恺的脸,但其人的身形和气场倒是在童言的脑海里挺深刻,她长那么大,没见过谁比他个性更恶劣,说起话来那实打实的小混混样儿,想不记得都难。

    个子高,薄,瘦

    反正,等到真正打照面的时候,童言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那次也是她值日,放学以后,她拎着两大袋垃圾去倒垃圾,打扫完卫生,衣服脏脏的,头发乱乱的,看着很是灰头土脸。

    路过操场,童言又看见了傅亦恺。

    他上次对着一个女孩子骂骂咧咧,这次,很明显也没有在做好事——将一女生抵在篮球杆上,很用力,至少校服都被摩擦变了形,而他抬着她的下巴,俯身,在接吻场面很燥热很嚣张。

    一男一女,以及一个没有被注意到的女孩子三个人,静静地形成一个分外诡谲的角度

    黄昏,晚霞,零星落在地上的枯叶,塑胶跑道都在恣意挥霍着不良少年的气息。

    时间被拉长,放慢,如电影放映,一幕幕,一帧桢,被定格,渲染,撒上了鲜艳的颜色。

    童言哪里撞见过这种要人脸红心跳的事?班主任给他们灌输的概念也一直都是——不能早恋,不能做不符合年纪的事情。

    她当时就震惊了,傻傻地看了这么十秒,然后赶紧转过头,双颊滚烫得好像被开水浇过一样。

    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童言深吸一口气,当做没有看见,埋头加快脚步。

    就在她快步走过的那一刻,他松开了女生,斜了一眼那个慌张远去的背影,目光挺轻描淡写的。

    九班的傅亦恺。

    一班的童言。

    这两个人,本该没有任何交集,甚至都不该同屏出现。

    她也根本不可能想到,或许从一开始,从他的名字、他的声音,出现在她的世界开始,从个时候起,命格出现差错,不该发生的,就都会发生了。

    第二次看清傅亦恺的面容,是在学校后门的小巷子里。

    天气很糟糕,很快就会有一场暴雨的样子,闷闷的,总是传来一阵又一阵雷鸣声,声音不大,倒是乌云压得很低,黑乎乎一片,街上的路灯比往常要提早亮起

    南高只有在周末才会开放校门,学生可以自由出入,而童言就会趁这会儿功夫,给妈妈买药,再寄回家去。

    小镇子里的药太少,吃了多半也没有什么效果的。

    那天她买完药,眼见着天要下雨,偏偏她又没有带伞经过分岔路口,停了下来。

    一条正路但是远,一条小道路程短,她想了想,还是抄近路。

    而那个选择,可能她这辈子做过最傻的决定。

    就在那条近路上,童言听见了有人在尖叫,断断续续的,一声比一声虚弱无力。

    在她面前有一棵很结实粗大的梧桐树,大概有百年历史了,叶片沉甸甸地朝地面的方向垂去,刚好,也将她一并挡住。

    童言看见,傅亦恺刺向一个人的手掌…

    却是笑着的,扬起好看的唇角,很享受。

    风吹拂着他额前黑而柔的发,顺着一个方向倾斜,露出来的眉骨很清隽,但那个笑容却和糟糕的天气一模一样,将雨未雨,满是阴云他单肩挎着书包,一个人……

    “叫你别惹我,对不对?”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最讨厌别人说我错了这三个字。”

    当初他也对傅亦怀说,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可他呢?连个眼神都不施舍给他。

    他讨厌这种被当做傻子一样对待的感觉

    所以,傅亦恺也会向他那耀眼到如金子一般闪闪发光的好哥哥学习,不轻易原谅任何人。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他没理,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扯了片树叶,颇为厌恶地擦了擦自己的鞋子。

    “真脏。”

    操。

    童言是等傅亦恺走了以后,看不见他半点存在的痕迹,才敢靠近那个男人。

    他尚有那么点意识,扯着她的手,很残缺地挤出几个字。

    “小姑娘报报求你帮我。”

    童言傻了。

    他在说什么?

    她该干什么?

    不……知道

    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然后,她丢下他,慌慌张张地跑走了。

    再也不要走那条小路,永远也不要。

    童言努力消化掉那件事,不是她没有良心,是她害怕,不敢,她确实没有种。

    九班的人…她哪里惹得起?更何况是傅亦恺。

    但后来,当她真的以为就这么过去了的时候…新闻却报道了…上面说,举报者有五千酬金,绝不姑息恶意伤人事件。

    童言木讷地看着电视,脑子是空白的,心脏却忍不住动摇起来…

    五千块……好多钱啊,可以给妈妈买很多药了。

    妈妈的身体太不好了,如果有钱的话,情况会好很多的。

    于是,为了那笔钱,童言生平第一次进了警察局。

    “我知道,那个人…是谁。”

    不安地攥着衣角,连冒汗都变得小心翼翼…

    也是第一次,和傅亦恺正面对视。

    他是她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生,灿若玫瑰,眉目如画,却在被带进去之前,笑着对她做了个口型———

    “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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