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太傅之死真相(1)
梁缘并不觉得自己对神君有什么特别的情感,但做了承诺,便会遵守约定。
梦魔出现那日,她连幽梦的识海都能探到,更遑论他人。
上官嘉荣的幻境大抵是酒池肉林,轻歌曼舞的美好愿景。不得不说,他并没有撒谎,在所有女子中他最钟爱的人是梁缘。
他已拥有整片森林,虽最喜欢那棵最高的树,但也不妨碍想要同时拥有其他树。
上官嘉荣召她入宫觐见,她便称病不出,后来,皇帝急了,亲自登门探病。
却见她正在府中倒腾木头,听下人们说,府里不少桌椅板凳都出自大小姐之手。
不仅是府中,这梁家大小姐醉心于木工,还能对外接活,靠着手艺挣了不少钱。
“梁缘,这就是你不肯见朕的原因?”
梁缘正在研制一把适合长者使用的椅子,被打扰后,心有不悦:“陛下不是看到臣女在忙吗?”
“你终日不务正业,就为了这些破木头?!”
“陛下,你看我们如今拥有的一切,桌子、椅子、房梁等,哪样不是木头?你怎么能这么说?”
上官嘉荣将她正在制作的椅子踹到一边,声色俱厉:“梁缘,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陛下如今已是一国之君,日理万机,莫要在臣女身上浪费时间。”
“朕不明白,朕如此卑微讨好你,你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当初背叛朕的人是你,低头乞求的却是朕,你觉得这公平吗?”
“在陛下心中,永远认为臣女当年所为是背叛。”
“难道不是吗?在朕最爱你的时候,你嫁给旁人,不是背叛吗?但朕亦是知晓,你都是为了朕,所以朕可以原谅你的不忠。”
梁缘轻声叹气:“陛下,我们都不是年少时的我们,还请您念在少时情分上,各自安好,莫再强求,给彼此留一些美好的回忆。”
“你凭什么这么对朕?”
“陛下请回吧。”
“当年朕本不想登上这高位,是你逼朕,是你把朕推到今日境地,却又不要朕,为何你如此狠心?你是不是爱上别人了?”
“我记得少时我们捉弄阿爹,逃跑时我被自己绊倒拖了后腿,你非但没有丢下我,还告诉阿爹,你是主谋,从前的嘉荣会护着我,现在的嘉荣只会将所有不幸怪到别人头上。”
梁缘顿了顿,没忍住道:“陛下当年若是不想称帝,便不要做皇帝啊,六皇子想要杀您,您让他杀了,不就不用当皇帝了?”
“你……”
“陛下当皇帝是臣女逼的,陛下的三宫六院也是臣女逼迫的,我本想顾念些旧时情意,若陛下非要较真,那我们便一笔一笔的算清楚,我为你做了什么,我阿爹为你做了什么,我们梁家为你付出了什么?”
“你……以下犯上!”
“陛下若觉得臣女冒犯天恩,可赐臣女死罪,但臣女此生,绝不会入宫。”
上官嘉荣被气走后,梁辰又跑来找她,在她耳边不停絮叨,来来回回还是那些希望她能入宫的陈词滥调。
梁缘在喧闹声中,干脆搬出梁家,住进无烬神君留下的竹林小屋。
山野无人,十分幽静,她可以一边做木工,一边感受万物情志。
她的手艺极好,即使进了深山,也有人找到她,订购物品,如此还能赚些小钱,偶尔买些东西。
日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流淌,她在操控花草之术上,日益精进。
阳光洒向林间,透过竹叶,光芒略略刺眼,将藤椅上小憩的人从梦中拉回现实。
梁缘不满,眉头紧蹙:“啧啧啧,这么大太阳,真是讨厌!”
说完这句,原本强烈的日光仿佛真的弱上几分,让她得以再次闭上眼,打起瞌睡。
“梁大小姐,好兴致。”浑厚低沉的声音传来。
梁缘拿开遮挡阳光的团扇,被搅扰清净后,起床气爆发:“谁啊?敢打扰姑奶奶睡觉?”
多年不见,这个人……是摄政王?
梁缘笑眯眯地看他:“你……怎么没死?”
摄政王听到曾经温文有礼的太傅之女,问出如此不识礼教的话,愣在原地。
“你怎么不回答?”
“我……需要缓缓。”
“这里的竹子很干净,你坐地上吧。”梁缘瞧了眼四周,只有一张藤椅,她懒得回屋搬桌椅,便提议他席地而坐。
“十五年不见,梁大小姐真是不一样了。”
“竟然已经十五年了。”梁缘略显感伤,“果然不管是男人还是男神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梁大小姐怎么会有这等感悟?”
“我已经不是从前太傅府的大小姐,你就叫我阿缘吧。”
“阿缘姑娘,这些年过得可好?”
“挺好的,看日升月落,听蝉鸣鸟叫,赏人间繁华,于细微处窥苍穹之奥秘,于星图中观天下之变化。”
摄政王对她说话很有意思,便真的盘坐于地。
梁缘问道:“当年好多人说你死了,你怎么还没死?”
比最开始问的‘你怎么没死’多了个‘还’字,这意思像是在表达她挺期待他死的意思。
“说来还要感谢你父亲。”
“我阿爹?”
“当年让你嫁给我的事,其实是我与你父亲共同谋划。”
对此,梁缘没有显出太多讶异,以前年岁小不懂,这些年她渐渐想明白,嫁给摄政王的事,多半是父亲和摄政王共同谋算,否则她也不可能在摄政王府时安生度日,而摄政王自始至终没有动她分毫。
“那时先帝病危,现如今的陛下恋战红尘,无心皇位,六皇子专权乱政,为人冷血无情,嗜杀成性,我和你父亲都觉得不能将天下交到那样的人手中,所以便决定以你做局,激起陛下斗志,让他历经磨难,以成大器。”
“摄政王还真是高风亮节,在世人眼中,您是祸乱朝纲的乱臣贼子,挟主行令,却无人知道你的良苦用心。”
“你偷取的情报还有军事布防图,其实都是我故意给你的。”
“我说我那时怎么那么厉害!”
“你很聪明,又深爱陛下,为了他,不惧任何危险。”
梁缘对曾经深爱过上官嘉荣的事,不想再提,轻轻晃动团扇,慵懒随意,问:“那后来呢?”
“后来陛下归来,六皇子落败,你父亲提前收到消息,助我逃离都城,这些年陛下一直在追查我的下落,我便于这山野林间奔走,没想到能再见到你。”
“哦。”梁缘淡然回应,又躺回藤椅,将团扇盖在脸上,遮挡那抹恼人的阳光。
“有桩事我该与你道歉。”
他说完这句,半晌没有说话,梁缘没听到下文,偏头看他:“你是想说六皇子那件事?”
“你……知道?”
“把我献给六皇子,不仅能向他展示你的忠心,让上官嘉荣知道了,还能更加激起他的好胜之心,一举两得。”
“你不怪我?”
“怪啊,当然怪!所以我这不是以为你死了嘛?人死怨消,你记住到你死的那一刻,我才会原谅你。”
听到她的怪责之言,摄政王反而欣慰些,他说:“我听人说你因太傅的事,成了罪臣之女,不得进入皇宫和陛下在一起。你与陛下的情缘,说到底是被我们毁了。”
“原来大家是这么认为的?”梁缘揉着眉心,很是无奈。
“我此番返回都城,便是想为太傅正名,希望能让你摆脱罪臣之女的骂名。虽然晚了些,但也许你和陛下的缘……”
梁缘急忙打住,叫他不要再自以为是:“摄政王不必费心。”
“太傅为人正直,刚正不阿,不会做出结党营私和贪污舞弊之举,这其中必有隐情。”
“贪污舞弊不好说,结党营私的话,他和你还有冯相,不就是拉帮结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