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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寄生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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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寄生30

    晋江/虚度白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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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海再波澜壮阔, 沿途的风景再美,连着看几天也没什么意思了。

    这趟“旅行”和预想中的一样无聊,每天除了吃吃睡睡、照顾杨淮安, 梵音还会像在酒店时那样,去驾驶舱给张春生念念书。

    张春生现在是这艘船上最累的人, 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要待在驾驶舱里,好在还有个人给他当副手,他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可以休息片刻。

    海上航行第三天的傍晚,客轮停泊在n市的港口, 因为有人要下船。

    为了让张春生得到充分休息,今晚不再离港。

    左流之亲自带着几个人,护送下船的那俩人离开港口,顺便巡视了一圈。大概是这个港口地处偏僻,无人占领,也没有丧尸出没,一切正常。

    但以防万一,左流之还是安排了两拨人守夜, 守夜的最佳位置自然是三层的露天甲板。

    包间里实在太闷热, 三个女孩子一起在甲板打地铺, 秦歌躺在中间, 付西棠和梵音在她两侧, 梵音的另一边躺着杨淮安,中间隔着一臂的距离, 一伸手就够得着。

    杨淮安恢复速度惊人,这才过去两天,他就跟没事人似的,受伤口牵连的右臂也能活动自如了。

    几个男人在籍着月色打扑克, 有人已经打起了呼噜。

    女孩子窃窃私语,偶尔发出几声轻笑,让这个夜晚显得静谧又安详。

    渐渐的,大家都入睡了,只剩下连绵起伏的呼噜声,以及这些天始终萦绕在耳边的海浪声。

    夜半时分,梵音被腹痛弄醒,她爬起来,去二层上厕所。

    等她从厕所出来,痛感基本消褪了。

    梵音走到船舷边吹风,一转头,看到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独自站在夜色中。

    是裴予夺。

    这位“行走的杀器”一如既往的神秘,从上船到现在,这还是梵音第一次看到他露面。

    他像个昼伏夜出的吸血鬼,从不与任何人打交道,永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是个谜样的男子。

    梵音对他充满好奇,却无从探究,他的身周竖立着一道无形屏障,坚不可摧,牢不可破,谁都无法接近他。

    他一定遭受过常人无法想象的磨难,梵音心想,才会变得如此寂寥孤绝,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腹部又开始隐隐作痛。

    梵音转身离开,没去甲板,而是回了包间。

    她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双手按着肚子,咬着牙隐忍。

    她反应过来,不是吃坏了肚子,而是寄生在子宫里的怪物在作祟,可她束手无策。疼痛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刷着她的身体,令她大汗淋漓,眼泪泛滥。

    与此同时,梵音感受到一股陌生而强烈的渴望,她无法描述它到底是什么,但它来势汹汹,几乎要将她吞噬,她试图抗拒和压制,却无济于事。

    在肉躰和精神的双重拉扯下,梵音咬住了自己的手腕,当血液漫上舌尖的瞬间,意识和疼痛一起消失了。

    ……

    梵音离开了太久,杨淮安不放心,下二层找她。

    先去看了卫生间,又绕着船舷走了一圈,当他推开五号包间的门,看见床上有人,虽然光线昏暗,看不见面容,但看身形就知道是梵音。

    杨淮安走到床边,俯身轻拍梵音的手臂,低声问:“梵音,你怎么回包间来了?”

    梵音猛地睁开眼睛,迅速起身,双手抱住杨淮安,张嘴就咬住了他的肩膀。

    “梵音!”杨淮安骤然心惊。

    如果他是个正常人,她爱怎么咬就怎么咬,可他的血液里流淌着艾滋病毒,即使她吃着阻断药,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杨淮安想把梵音推开,可她像藤蔓一样紧紧缠在他身上,他必须要使用暴力才能制止她,那样势必会弄伤她。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刹那间,梵音咬破了他的皮肉,像婴儿吮吸妈妈的乳汁那样贪婪地汲取着他的血液,已然没有强行制止她的必要了。

    于是,杨淮安抱住她,转身坐在床边,让梵音跨坐在他腿上。

    他很清楚,此刻的梵音,并非正常状态下的梵音。

    他的手掌来回摩挲着她纤瘦的脊背,希望能够起到安抚的效果,他还轻声哼唱起那天晚上在海边唱给她听的那首“摇篮曲”。

    “let me go,

    i don’t wanna be your hero,

    i don’t wanna be a big man,

    just wanna fight with everyone else……”

    少女紧绷的身体渐渐变得松弛,牙关也随之放松,停止了吸血的动作。

    “梵音?”杨淮安哑声轻唤。

    梵音没有应声,她好像……睡着了。

    杨淮安维持着面对面拥抱的姿势,过了很久,直到他觉得梵音睡熟了,才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回床上,然后用指腹轻轻擦去她嘴角沾染的血迹。

    杨淮安回到甲板,把枕头、被子和毛绒小熊抱回包间,将枕头垫在梵音脑袋下面,把小熊放在她怀里。

    杨淮安坐在自己床上,看着梵音朦胧的睡颜,直到此刻才开始思考,梵音为什么会像丧尸那样吸食人血?

    然而无论怎么想都想不通。

    唯一能确定的一点是,梵音刚才的行为举止,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否则她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他必须更加用心地保护她,不让她陷入危险的境地。

    因为心里惦记着梵音,杨淮安睡得很不踏实,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间,天刚蒙蒙亮他就彻底醒了。

    离开包间之前,他脱掉袒胸露背的工字背心,换上了一件能遮住肩头咬痕的t恤。

    这一夜无事发生,轮船重新起航,离开n市港口,继续沿着海岸线向北行驶。

    梵音在颠簸中醒来。

    即使拉着窗帘,包间里也亮得刺眼。

    她眯着眼坐起来,仔细察看自己的身体——除了右手手腕上紫红色的咬痕,没有其它异样。

    梵音努力回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能想起来的最后一个细节就是她咬住了自己的手腕,而后就是一片空白。

    这次记忆断片的时间太久了,她应该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吧?

    正忧虑着,杨淮安推门进来了。

    “早。”杨淮安说。

    见他安之若素,梵音悬着的心顿时就放下去一半,她笑着回应:“早。”

    杨淮安递过来一瓶水和一块炒米砖,坐到她对面,若无其事地问:“你昨晚怎么睡着睡着回包间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害我到处找你。”

    “好几个人同时打呼噜,吵得我睡不着,就回包间来了。”谎话张口就来,梵音面不改色,“你什么时候来找我的,我怎么不知道?”

    杨淮安“啧”了一声,说:“你睡得那么死,我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梵音的心彻底放下来。

    看来她从被支配状态解脱后就直接进入了睡眠状态,怪不得会断片那么久。

    填饱了肚子,梵音拿着牙膏牙刷去洗漱。

    她前脚刚走,杜书樵后脚就来给杨淮安换药。

    前两天杨淮安都是直接把上衣脱掉,今天他只是扯起下摆,露出右胸的伤处。

    杜书樵揭掉纱布,看着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他疑惑地说:“艾滋病人的凝血功能下降,伤口通常愈合缓慢,严重的时候甚至需要静脉注射血小板。但你的伤口却愈合得特别快,快得违背医学原理,这不正常。”

    杨淮安不以为然地说:“前几天那么凶险的败血症我都克服了,证明我天赋异禀,伤口愈合得快点也没什么吧。”

    杜书樵却不像杨淮安这么乐观。

    人体奥妙莫测,充满了不确定性,败血症的事他姑且可以用“奇迹”来说服自己,但接二连三的反常表现不容忽视,杨淮安的身体肯定发生了某种变化,甚至有可能是变异。

    现在条件不允许,等到了g市的医学实验室,他必须给杨淮安做一次精细的全身检查。

    海上航行的第五天,因为台风,轮船再次靠岸。

    狂风、暴雨、巨浪,天地间嘈嘈切切。

    轮船在风浪中不停摇晃,明明也算个庞然大物,但面对浩瀚磅礴的自然之力,却渺小如一叶扁舟。

    所有人都待在各自的包间里躲避风雨。

    梵音从床头那扇小窗看出去,只能看到白茫茫的雨雾,她的心里似乎也大雨滂沱,充斥着迷茫、恐慌与烦躁。

    她想要冲到甲板上,对着漫天风雨大喊大叫。

    但是不可以,她只能像个木头人似的呆坐在这里,尽力维持着“我没事,我很好”的假象。

    “你在想什么?”杨淮安忽然问。

    “想发疯。”梵音一不留神说不出了心里话,顿了顿,她轻声问:“杨叔叔,你还记得末世以前的生活吗?”

    “当然记得。”

    “那时候你过得好吗?”

    杨淮安沉默几秒,缓缓地说:“无所谓好,也无所谓不好,我的时间和精力几乎全用在工作上了,工作累了就睡觉,睡醒了继续工作,像个陀螺。”

    “你没谈过恋爱吗?”梵音又问。

    “谈过,”杨淮安自嘲一笑,“但是每次都不超过三个月,而且每回被甩的都是我。”

    “那你想过结婚吗?”

    “从来没想过,我没信心做一个好丈夫,更没信心成为一个好父亲。这个世界上不幸的家庭已经够多了,我又何必再制造一个呢。”

    “你听说过幸福守恒定律吗?”

    “没有,我只知道能量守恒定律。”

    “幸福守恒定律就是,一个人一生中所经历的不幸和幸福的总和是恒定的。”梵音说,“就拿你来说,你的前半生经历了太多不幸,那么你的后半生就会拥有很多幸福。”

    杨淮安琢磨了一会儿,笑着说:“我怎么觉得这个幸福守恒定律,有点阿q精神那意思?”

    “我们都需要阿q精神,”梵音认真地说,“来缓解这个糟糕的世界带给我们的痛苦。”

    “嗯,”杨淮安点点头,“你说得对。”

    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儿,梵音心里平静多了。

    外面的世界越吵闹,就衬得这一方空间越静谧,梵音突然觉得,此刻是个自白的好时机,于是她不假思索就开口了。

    “杨叔叔,对不起,”梵音看着对面的男人,话音轻柔而真挚,“我骗了你。”

    杨淮安也看着她:“你骗我什么了?”

    梵音说:“我不叫祝梵音,也不是十六岁,我的真名是林陈曦,今年十八岁。”

    前几天对左流之和杜书樵说过的那番话,梵音几乎原封不动地又对杨淮安说了一遍。

    “……在得知杜医生和s教授的关系之后,我就对左队长坦白了我的真实身份和经历,我让他暂时瞒着你,就是为了亲口告诉你。”梵音再次向他道歉,“杨叔叔,对不起,你对我这么好,我却一直在欺骗你。”

    杨淮安神色如常,没有丝毫被欺骗的不悦,他温和地说:“你只是为了自保,你做的一切都是对的,我要是你,也绝不会轻易暴露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人心。”

    梵音深以为然,嘴上却说:“但是我很幸运,刚逃出实验室没多久,就遇见了左队长、杜医生、还有你,你们都是值得相信的好人。”

    杨淮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他才不是好人。

    为了让梵音永远留在他身边,他甚至打算杀死她投奔的亲人,现在知道她的亲人几乎死绝了,只剩下一个下落不明的弟弟,他不仅不替她难过,反而暗自窃喜。

    就算找到了她弟弟,她能依靠的人也只有他,她没有理由离开他……等等,他陡然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

    杨淮安皱起浓眉:“杜医生知道你对丧尸病毒免疫,肯定也会效仿那个s教授,利用你做人体实验。”

    梵音说:“我已经答应杜医生,只要他帮我救出我弟弟,我就愿意配合他做任何实验。杜医生和s教授不是一类人,我相信他不会伤害我。”

    就算杜医生不会故意伤害她,但实验必定伴随着不可预测的风险,杨淮安不希望梵音像小白鼠一样死在实验室里,他不在乎丧尸病毒能否被治愈,他也不在乎这个世界能否被拯救,他只在乎梵音。

    一旦救出林陈煦,他就带着姐弟俩远走高飞,逃到深山老林里去,避世隐居。

    “杨叔叔,你在想什么?”梵音问。

    “没什么。”杨淮安回过神来,“那我以后怎么称呼你?”

    “还是继续叫我梵音吧,我已经习惯这个名字了。”

    “这个名字是不是有什么来历?”

    梵音微微一怔:“她是我的一个朋友,不过……她已经死了。”

    台风持续了十几个小时,等到风平浪静,轮船即刻起航。

    海上航行的第八天,轮船第三次靠岸,这回是晁纪昌和周肆要下船了。

    休养了这么些天,晁纪昌的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和丧尸赛跑也不在话下。

    除了左流之,和杨淮安关系最好的就是晁纪昌和周肆了,他们短暂相拥,互道一声“保重”,然后潇洒地分别。

    杨淮安站在船头,直到那两道身影消失在视野中,他才转身离开。

    很快,他发现五号包间的门被反锁了。

    杨淮安没有声张,他去找来钥匙,开门进去,再迅速将门反锁。

    梵音蜷缩在床上,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杨淮安麻利地脱掉上衣,把神志不清的梵音扶起来,让她依偎在他怀里。

    如同五天前那个夜晚,梵音再次咬在相同的位置,她像个饥肠辘辘的婴儿,卖力地吮饮新鲜血液。

    上回杨淮安百思不得其解,如今他知道了梵音曾经的遭遇,心里便有了合理的推测:是那些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把梵音变成这样的,她的“暴力人格”,她对血液的渴望,都是人体实验的“后遗症”。

    但是杨淮安不在乎,他心甘情愿做梵音的血包。

    这种类似哺乳的行为,让他和梵音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连结,并让他获得了同样无法言表的、精神和肉躰的双重满足。

    等梵音自然而然地陷入沉睡,杨淮安把她放回到床上,情难自禁地在她眉心落下一个蜻蜓点水的轻吻。

    接着,杨淮安先用蘸水的纸巾擦掉梵音唇上的血迹,又简单擦拭了自己的伤口。他背过身去,先脫外裤,再脫內裤,他把內裤揉成一团,擦了擦小腹上的黏稠,再从包里翻出一条干净內裤换上。

    梵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杨淮安没有去甲板,而是陪她睡在了包间里。

    他睡觉不打呼噜,这是一个巨大的优点。

    梵音悄没声地爬起来,去外面上厕所。

    从厕所出来,她没回包间,而是下了一层,打算去陪张春生说说话解解闷。

    路过货舱门口时,铁门突然从里面拉开,梵音猝不及防地和门里的人打了个照面——是付东离。

    秦歌和付西棠仍旧担负着分发食物的工作,所以货舱的钥匙由她们两个保管,付东离能够在半夜三更擅自进入货舱,应该是付西棠给他的钥匙,抑或付西棠亲自帮他开的门。

    梵音往货舱里面张望,可是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小棠,你在里面吗?”她低声问。

    “不想死就闭嘴!”付东离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梵音本来只是随口问问,付东离的过度反应让她生出不好的预感,她冷声质问:“你又对小棠做了什么?”

    付东离闭口不答,他从门里出来,转身关门,梵音弓着腰从他手臂下面钻过去,进了货舱。

    “我操……”付东离边骂边跟进去,他关上门,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趁机弄死这个多管闲事的臭-婊-子,丢进海里喂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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