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一切皆有可能的时代
“例如我和离娘家支持,我家里的产业我可以任意插手,我和离后可以理所当然的回家,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虽说我爹娘总是说,没给我生个兄弟,让我受了欺负。”
赵婉看看苏研,苦笑道,“但我有时候还真的很感谢爹娘没给我生个兄弟的,只有没有兄弟,我的娘家才是我的家。”
“我才能在家里被当成继承人,得到家里的悉心培养,行使作为继承人的权利。”
“这都是家里有兄弟的女孩,一辈子也求不来的。”
苏研沉默了,心疼的看着赵婉,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她。
她觉醒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思想,却依旧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时代与她一样同为女人的人继续在旋涡里沉沦。
“唉?我怎么哭了?”赵婉意外的擦了一下脸,才察觉到自己的眼泪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掉落下来。
“其实我没想哭的。”她擦着眼泪继续道。
“我有什么好哭的呢?我已经这么幸运了。”
但是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落,滴滴答答的,一颗接着一颗,擦都擦不完。
“我已经这么幸运了。”
苏研站起来,默默的走到她身后环抱住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安慰她。
就这么沉默的抱着她。
赵婉却像是突然绷不住了一样,放声大哭,“你你知道吗?我我本来只是想看看何九的下场的。”
“看到他受到了报应,我很开心很开心,但是但是你知道吗?”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赵婉喃喃着“太可怕了”很久,都没能继续说下去。
她双眼无神的在苏研怀里,也不哭了,只是漫无目的的盯着地砖的一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研也没打扰她,就这么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闷闷的声音从苏研怀里传来。
“她有个哥哥,来给她撑了腰,夺下来了何家的一部分财产。”
苏研知道她是谁。
“但是这些本应该给她的,她才是受害者。嫁到了那样的家庭,遇到了那样的人,还被害的早产了。”
“后半辈子还要继续在这样的火坑里待着,本应该是补偿给她的,你明白吗研研,是她在受苦。”
赵婉说到最后已经有些激动,死死的抓住了苏研的手,都抓出一道印子。
“我知道,我知道”苏研没管手上的疼痛,继续用另一只手拍着她的背。
赵婉:“但是但是你知道多可笑吗?最后她哥哥拿走了一半的补偿!”
“那本来应该是她的依靠啊!是她的娘家人!是她的亲兄弟,有她的亲父母!”
“最后竟然拿走了一半她用血肉换来的东西,这这这跟吸妹妹的血有什么区别?”
“而且最后不支持和离的也是他们,所有人都在劝,劝钱茹忍下,劝她为孩子考虑,就连她最信任的娘家人也是这样。”
“你知道吗?我感觉所有人好像觉得她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只是一个物件。”
“她要为了娘家的名声考虑,要为了孩子考虑,要为了夫家考虑,但就是不能为自己考虑。”
“这件事到最后,没有受罪的何家,压下了事情,没有受罪的钱家,拿到了财产。”
“唯一受罪的钱茹,还要为了孩子,继续在何家受苦。”
苏研:“”她手上继续一下一下的动作着,嘴里却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她也有些痴了,前所未有的怀念现代的生活。
那个时代虽然也有重男轻女的人,但大部分人还是好的。
而且所有人都可以出去,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应有的回报。
“我想到了。”苏研说。
还沉浸在思绪里的赵婉疑惑的抬头,泪眼婆娑的问,“什么?”
苏研看着她,“我下本书要写什么。”
赵婉:“嗯?”
苏研:“我要写人可以上天入地下海,写高楼平地而起,写手机千里传音,写视频通话打破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写男人女人有平等的受教育权,要写”
“我要写一个伟大的时代!”
赵婉听着听着,自己坐直了身子。
不敢置信的听着苏研嘴里的话,但又仿佛能通过她的那些话,看到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那是属于每个人的。
男人女人站在一起并肩作战,而不是谁是谁的辅助,谁是谁的附庸的世界。
“真的有这样的世界吗?”赵婉瞪着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但她的眼神亮晶晶的,并不是疑惑的眼神,是要肯定的眼神。
苏研狠狠点头,“肯定会有的,几百年,几千年后,经过血与泪的洗礼,所有人重新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
“那时候不凭借身份,不凭借性别,只有能力。能者上庸者下,唯此而已。”
赵婉喃喃道:“那该是怎样的时代啊。”
苏研:“一个一切皆有可能的时代!”
苏研:“对了,你也可以试着写。”
赵婉懵了,“我?我写什么?”
苏研:“就写你的时代,写这个时代的愚孝。”
苏父宁愿委屈妻儿也要孝顺父母友爱兄弟。
“写这个时代的父爱母爱。”
赵家父母顶着被整个县城上层人们的嘲笑也要把女儿拉出火坑。
“写这个时代的义气。”
刀二凭借一己之力,给那么多的兄弟一个相对稳定的生活。
“还可以写这个时代有些偏心的父母。”
何安的父母与何春生的父母踩着一个儿子的血供养另外一个。
“最后,一定要写这个时代被边缘化小人物和被时代困住的女人。
忙忙碌碌一生只为活下去的百姓和挣扎着活出一片天的这个时代的女人。
苏研笑了笑,“说不定,千百年后,史学家可以靠你的书来了解这个时代。”
“这样的话,在这个时代生活过的这些寂寂无名的人,被忽略的女人,也许能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自己的痕迹。”
赵婉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后她抬起头,坚定道,“我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