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他还做过这种事呢?!
长顺公公在江宴川的示意下,将那叠记载证据的宣纸递到了虞安澜的手上。
那是一叠信件,上面的字迹很是熟悉,虞安澜只看了一眼,双手就猛地一抖。
过往的记忆也瞬间便涌了上来。
那年他初入官场,人微言轻,不受官家重视。
后来还是乔相逐渐发现他的才能,倾尽全力帮扶拉扯,才让情形慢慢好了许多。
他说乔相对他有知遇之恩,这并不是托词。
只是,知遇之恩再珍贵,又怎会贵得过自己的前程?!
朝堂上的位置有限,他乔祈年不从那个位置上下来,下面的人又要如何向上爬?!
是以,当年那位拿着书信寻他合作时,他只犹豫了一晚,就应了下来。
但他当时到底还太过青涩,乔家的灭门惨案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过往的一切对他而言,皆无比清晰。
此刻被他握在手中的,赫然就是二十年前的他,写给乔府内应的信件!
“陛下,”虞安澜抬起头,强压下心头的震颤,“只是几封信件而已,世间能模仿他人字迹者甚多,仅凭此物就判定臣陷害乔相一家,未免有失公允!”
一番话说得道貌岸然掷地有声,朝臣的注意力却根本就没放在他的身上。
众人低头敛眸,全神等着小家伙的心声。
然而小家伙刚“开口”,想的却不是虞安澜和潘汲峰不可告人的二三事——
【说、说谁的证据是假的呢?!】小家伙的心声忿忿,【知道澄澄花了多少积分复制的吗,就说那是假的?!】
群臣:“……”
那还真是假的啊?!
只是,众人也由此,再次加深了对小家伙特异之处的认知。
百官几乎同时于心里冒出了同一想法——
陈年冤案了解一下?!
“虞卿所言不无道理,”江宴川眸色沉沉,点了点头,“乔知渺,你可还有话说。”
乔知渺早就料到虞安澜会是这种反应,闻言也只是淡然一笑。
那信件上有虞安澜还未能发现的致命信息,但她不想就这么轻易就让此事落下帷幕。
犯下如此行径的恶鬼,就该由他的心理防线一步步土崩瓦解,让他一点一点,慢慢体会绝望的滋味!
“回陛下,”乔知渺甚至还笑了一下,“当年事件的人证,已都在殿外等候,还请陛下准许他们进殿,与虞大人当面对质。”
江宴川轻轻挥手,命人将殿外候着的证人全都带了进来。
众人的目光便也都朝着入殿的几人看了过去。
乔知渺找来的人证皆已上了年纪,其中几人头发花白,穿着的衣服也很是破旧,饱经风霜的模样让人初见便升起了几分同情。
除了虞安澜。
他的目光在对上几人的瞬间就变得极为惊恐,像是见到了什么恶鬼一般,缩在宽大朝服下的手指都在不停颤抖。
太熟悉了。
这几张脸孔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也能在照面的瞬间,就唤醒他全部的记忆。
“王、王伯……张婶……”
几人皆是过去乔府中的下人,其中数人都曾对他颇为照顾,只是过去那一张张万分和善的脸,如今却都横眉冷对,恨不得将他拆吃入腹一般!
可这些人,明明就该在那一夜葬身火海了才对!
虞安澜狠狠攥住手心,不让自己的颤抖表现得太过明显。
几人狠狠地剜了虞安澜一眼,随后才对明泽帝恭敬地行了跪拜礼。
起身后,几人便再无遮拦地对虞安澜怒骂出声。
“畜生!当年乔相待你如同亲子,”张婶举起手中的拐杖,就要朝虞安澜的头顶敲去,“你却如此恩将仇报,害得乔家满门……”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再也进行不下去,呜咽声紧接着便在寂静的朝堂中响了起来。
同行之人的脸上也俱是愤恨。
“陛下,当年老奴曾亲眼撞见,虞安澜将一小包药粉交给乔府官家李谦,嘱咐其将之下到乔府的晚饭之中,还说他已安排好了人手于半夜动手,叫李谦从西城门出城,暂避风头!”
“只恨老奴撤退时不小心弄出动静,被一闷棍打晕,绑在了柴房中,幸得老奴提前苏醒,才没丧生在那场大火之中!”
王伯凄厉的声音,一瞬间就将在场人的思绪带回到那场灾难之中,几人七嘴八舌地控诉,也总算拼出了事情的全貌。
那一晚,乔府的管家先是在所有人的餐食之中下了蒙汗药,待众人晕倒之后,再由杀手进门索命,最后一把火烧了整个乔府!
偌大的一个相府之中,如今也只剩下了殿中的这么几人,就连叛变的管家李谦,也在潜逃的路上就被人灭了口!
啜泣声一时充斥了整个朝堂。
场景很是感人,如若不是小家伙的心声一直在叫嚷的话——
【嗨呀,奶奶的拐杖就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可以打到他啦!】
【怎么光说不动手?!你们害怕的话你们喊澄澄呀!澄澄可以帮忙的!】
【被打晕了都不报复回来吗?!呜呜呜澄澄真的不能下去吗?!】
小家伙肉乎乎的小手在丝制的屏风上不停划动,急切得像是马上就要直接冲到几人面前,亲自给虞安澜补上几下。
站在前排的几个大臣默默向后挪动了两步,以防小家伙当真没忍住,亲自下场,溅他们一身血。
虞安澜的脸色几经转变,仍是凭借强大的毅力稳住了心神:“若是仅凭这样的几句话,就想对当朝官员提出如此严重的指控,是否太过儿戏了些!”
而后更是冷声讥讽:“若是如此,虞某今日就可找出数人,声称见到乔姑娘以钱财收买你们几个,你们又当如何?!”
几人的哭声一顿,表情愣怔半晌,抬手就欲朝着虞安澜的方向攻去。
还是乔知渺将一行人拦了下来。
她一边在张婶的背上一下下地轻拍,一边冷冷地看着那张令人憎恶的脸。
虞安澜见几人似是被他说到哑口无言,脸上的表情极为得意:“若是你们只有——”
“虞大人,”乔知渺倏而开口,打断道,“您不妨再看一眼您手中握着的信封呢?”
虞安澜一愣,依言朝着信封看去。
只一眼,他就骇得差点将手中的信件差点甩飞出去。
那个信封的背面,分明有一个墨色的指印,指印正中那道疤痕的印记,他整整看了数十年!
虞安澜终于在这堪称铁证的信封下慌了神,浑身猛地颤动一下。
他下意识就想将这信封撕碎,却被早就在一旁小心防备的陆遥跨步向前,及时拦下——
“虞大人,”陆遥声音嘲讽,“我看您是需要跟下官到东厂走上一圈了!”
乔相的清廉之名,即便是对他这种入朝没几年的新官而言,也早就如雷贯耳,只是乔相眼神不好,惹上了这么一个狗东西!
陆遥无视了虞安澜声嘶力竭的狡辩,回头对守在一旁的了尘使了个眼色。
了尘便几步上前,将虞安澜的胳膊狠狠向后一扭——
杀猪般的嚎叫便紧跟着响了起来。
“虞某冤枉,恳请陛下明——”
了尘伸手在虞安澜的哑穴上点了一下,这道声音便也停了下来。
重云殿内一时落针可闻。
只有小家伙满是遗憾的心声,在朝堂上肆无忌惮地响了起来——
【唉,又没打起来……】
【糊涂哇!】江映澄捶胸顿足,【路过的时候顺手打两下也好呢!】
群臣:“……”
您到底是有多爱看“打起来”啊?!
半晌,大仇得报的乔知渺哑声谢恩。
顺道还对陆遥提供证据一事,真挚地道了谢。
只是——
“……”陆遥一脸茫然,“啊?”
他还做过这种事呢?!
“乔娘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啊!!!】安静看了好半天大戏的江映澄突然惊醒,【玉、玉珂姨姨怎么这么快就和陆伯伯说了?!】
【澄澄还没想好怎么圆谎呐!!】这可怎么办呐!
陆遥:“……”
乔知渺表情也很是迷茫:“陆大人?”
“啊,啊……那什么,”陆遥磕磕绊绊道,“你是不是,咳,是不是该好好休息一阵了?”
乔知渺:“……”